衡师无语凝噎，但转念一想，萧宸现在还在夯实经脉的阶段，无法修习经法，晏若闻却没有这样的顾虑，仙人密府此行，必须要有足够的底牌，虽然必要时候自己也可以出手，但他一旦出手，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萧宸而言，代价都太大了。
“倒也不是没有，那姓吴的不是说十日后出发吗？我这里有一部速成的经法，想来挺适合你师兄的。”
“速成？有副作用吗？”萧宸问道。
“没有。”也就是结丹无望而已，晏若闻资质平平，就算换了再好的经法，结丹的可能也不大。
“当真？”
“爱要不要！你取一张黄符出来，我将经法誊上去，快点，到底要不要？”
萧宸依言取出一张符纸，接着衡师的神识一动，只见符纸上灵光闪动，转瞬间勾勒出一道龟形纹路。
“此经名《八门逆顺生死诀》，八门无状且无关，又无锁钥亦无环。迷者失于天外觉，悟来只向掌中观。”
“这经法说普通却也不普通，勉强算得上你们凡间的六七品吧，当年也是意外得之，以我对经法的严苛要求，本不想收下它，奈何其速成的法子确实吸引人，后来研究了一番也没什么成果，索性就放在一旁吃灰了。”
“你那师兄资质并不出众，太深奥的经法于他而言反而是累赘，这本刚刚好。”
萧宸看着符纸将信将疑，不知为什么，他此刻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衡师嫌弃的神情。
这经法当真没问题吗？
这一回，衡师没有回答他，而是彻底陷入了沉默。
行吧，有总比没有好，大不了将来发现有什么问题，学自己一样，废了重修不就好了。
如此想着，萧宸也算放下心来，回过神来面对晏若闻。
“师弟……”
“那个……”
“要不师兄你先说吧。”萧宸叹了一声。
晏若闻点了点头，“那位神仙真的能教你修仙？我……我能见见吗？”
“嗯？”萧宸刚刚还以为晏若闻是想要开口求自己教他仙法，等脑子反应过来他的话之后，“我问问。”
衡师:“……”
看来是不想。
萧宸摇了摇头，“他恐怕无法出来相见了，不过倒是托我将这符纸交给你，这是一本修仙的经法，至于具体怎么用……”
衡师好像还没说……
衡师:“……找个角落，撕了。”
“哦，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符纸撕开，应该就能看到其中的经法了。”
喜从天降的晏若闻愣了一下:“啊？我也能修仙？”
萧宸将符纸塞进他手里，“众生平等，凭什么你不能？师兄你先看看，要是不行我就找他换一本。”
衡师气得翻白眼，这种低级经法，有就不错了，这小子居然还想退换货。
夜幕之下，晏若闻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捧着符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还是萧宸提醒他赶紧去看看这经法行不行，他才脚步飘飘的走了。
“啧啧，年轻人就是好啊，不为七情所困，变得真快。”
萧宸看着自家师兄的背影，忽然道:“衡师，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们此行实力不够，我师兄如果多一分本事，我自然喜闻乐见，但他绝不能是牺牲品，你明白吗？”
少年垂着眉，清秀的五官藏在阴影中，却可以从语气中听得出低沉的冷意，如薄霜一般。
“呵，你担心他不如操心你自己，用悟真直指开辟经脉的后辈我见过不少，你是最慢的一个，指不定到时候你那师兄都筑基了你还没拿到经法。”
“……”
他说的是这回事吗？
萧宸脸色悻悻，“我只是不想连累任何人。”
“你以为这是连累？”衡师嗤笑一声，“你师父，也是他的师父，为人子弟任由师父遗体流落在外，是谁都不会无动于衷，你就算绑住他的手脚，也绝不了他的心思，与其让他独自陷入未知的危险，不如将一切摆在面前，让他自己选择。”
“修仙之道从来就没有坦途之说，也多得是曲折坎坷，不是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算计得天衣无缝的，独来独往好比孤舟逆流，迟早有一日，你会有可以交托生命的同道，你会愿意他们为你负重前行吗？”
“你是个聪明的小孩儿，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信你不会轻信他人，但你未免太孤傲了些。”
衡师的话说得很直白，事实上的确如他所言，萧宸重情重义，以至于谨小慎微，脾气虽好，但是个犟种。
要他放任师兄踏入危险的境地根本是在为难他，可将来萧宸不可能护得住每一个人，若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性，那么他在修心之道上，几乎不可能再有建树。
衡师眼见萧宸气息奄奄，不再说话，也知道他多少听进去了，一想到这后辈不过才十几岁，他又忍不住叹道:“别想太多了，有些事情无法周全，未必就是你的抉择有问题，而是天道本就残缺不全。”
萧宸闻言点头，他深知自己的缺陷，自幼失怙，看不得人间疾苦，尤其对身边亲近之人更是有着近乎疯狂的保护欲。
说得好听叫有情有义，实际就是谁也不信，自以为是。
萧宸什么道理都明白，可惜他就是做不到放手。
衡师知晓今日这些话会对萧宸的心境造成影响，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计划，萧宸的资质虽不是无上之选，但这颗赤子诚心却极为符合圣清道宗的教义。
想要培养出一个完美的圣清弟子，他这阵子没少愁，不停地潜移默化改变着萧宸的性格缺陷，只求他日后踏上大道能够多顺遂些。
人无完人，修仙的好苗子可不多啊，况且是被皇圣御玺相中的，几十万年来，就那么寥寥几人。
“咳咳，你不去看看你那师兄？他如果能参悟那本经法的道意，我搭把手，说不定能让他今晚就入门。”
衡师想了想，决定这个话题先到此为止，揠苗助长也未必是好事。
萧宸回过神来，听见了这话，愣了一瞬，“这么快？”
“我说速成，那自然是真正的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