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小声道：“大概是府君觉得我干爹和于大侠义薄云天，所以……所以生了结交之意！”
萧宸在他手背上又跺了一脚，“说实话！”
赵四疼得五官近乎扭曲到了一起，一五一十道：“于大侠在给府君的叔叔皇甫椒老爷子办事儿，要见到府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办什么事？”
“这……”
“不说，那我就把你的另一只手也捅成筛子。”萧宸屈指弹了弹竹竿，威胁道。
赵四浑身打了个哆嗦，颤巍巍道：“我……我不清楚，只听干爹提过一嘴，于大侠在给皇甫老爷子找什么东西。”
之后萧宸又接连问了不少问题，赵四也都是一问三不知，但萧宸还是通过他的只言片语猜测出了一些片段。
皇甫椒收买于侯，不光在四处收集江湖上习武之人的肉身，也同时要他在各处墓地寻找一些特殊的明器与武林高手的尸身。
一巴掌拍晕了赵四，萧宸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施施然走出了竹舍。
此刻他基本已经确定，指使天心会于侯等人四处盗窃遗体的幕后之人是皇甫椒，只是皇甫椒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又将师父的遗体放在了何处，他对此同样毫无头绪。
除了这一件事外，萧宸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那就是将观里近些时日的消息告诉他的五师兄——晏若闻。
三年前，晏老夫人病逝，五师兄晏若闻下山守孝，从此音讯全无。萧宸当年自师父口中得知，五师兄本是晏家嫡子，却不受亲族宠爱，此番下山恐怕过得不会太好。
晏氏本是简州一地的豪族，数十年前举族迁徙至蜀州城中，虽未入官品，算不上权贵，但却是在世家之中执牛耳的存在。
真论起来，整个西南的银钱流动十有过半都与晏氏有关，蜀州及周边州府几乎所有的钱庄当铺也都在晏氏名下。
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过分。
这样的世家，萧宸也只听说过两个，一个是雍州上官氏，一个就是晏氏。
两家各占南北，几乎掌握了半个大夏的经济命脉。
这样的大家族之中，水究竟有多深，萧宸也不知道，不过他那五师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应该不会吃亏。
……
从赵四口中知道了于侯与皇甫椒四处盗窃尸体的消息后，萧宸便没了休息的心思，从镇上牵了一匹马，一刻不停地赶往蜀州。
抵达蜀州之后，天色将明，天际泛起一抹鲜艳的鱼肚白，鸡鸣时分，城门大开。
萧宸没有着急进城，他在城门口观望了半天，等到四面八方而来进城的商贾多了起来，才起身准备进城。
进了城门便是瓮城，三月春盛，风起城郭。
萧宸一路深入，穿过外城贫民居住的永乐巷与昌平巷，在路过一个转角时，迎面撞上一名行色匆匆地少女。
那少女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人墙之上，疼得眼冒金星，
“抱歉！”
萧宸礼貌道歉，却见少女目光不安地不时瞥向身后，也不顾萧宸的道歉，径直越过他一路朝着大道落荒而逃。
紧接着几个彪形大汉也急匆匆而来，迅速围住萧宸，看向萧宸的眼神目露不善。
为首的青年示意手下分出两个继续追，随后冷笑着盯着萧宸，“在下金华堂李胜，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与方才那女子是什么关系？”
萧宸眉头轻蹙，想了想，方才与那少女擦肩而过，粗略一瞥下，对方袖口上似乎绣着晏氏的琉璃盏纹饰，既然是晏氏的人，为何又会被人穷追不舍？
思来想去，萧宸决定慎重起见，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她撞了我一声不吭便跑了。”
李胜神色冷漠，嗤笑道:“你们既然不认识，为何你身上会有她的手绢？”
萧宸闻言低头，这才发现腰间的衣带处不知何时夹了一条白色丝绢，旋即明白了是那少女的祸水东引之计，他微微苦笑，“看来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了。”
李胜眼中掠过一丝狐疑，随即真诚道:“阁下莫怪，此女事关重大，还请阁下随我等到金华堂后院走一趟吧。”
萧宸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如果我拒绝呢？”
“那在下就只有使些力气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七八个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望着这些人手上的梢棍，萧宸自始至终都无比的冷静，随手抄起墙边的半截竹竿，横棍挑开冲过来的第一个大汉。
包围逐渐收拢，梢棍在狭窄的巷道中并不占优势，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一旦被围起来，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将很难脱身，只见萧宸眼神一定，心中有了计较手中棍影缭乱起来。
玄真功内力加持下的竹竿虽不具备任何锋芒，却也完全是被他当打狗棍在用，一棍下去呼啸生风。
他轻轻松松将七八个大汉甩到墙上，一路来到李胜面前，提起他的后颈，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还请我去吗？”
“不敢不敢！大侠饶命……”
这些护院都是杜门外门的弟子，一身武艺比江湖上不少镖师还要高，却在萧宸手下过不了一个回合，李胜完全被吓傻了，冷汗止不住地从额头冒出来。
萧宸见状，内力灌注掌中将竹竿往地上一插，只见竹竿入地三分，连青石板都被捅了个对穿，稳稳地立在了地上。
李胜被这一幕吓得双腿一软，一股腥臊的黄水从裤腿淌了出来，见萧宸还在盯着他，急忙道:“大侠饶命！小的也是受命行事，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侠，可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女子是什么人？你们为何追她？”萧宸问道。
李胜结结巴巴道:“她是晏氏嫡女晏青兰的丫鬟，晏氏八公子晏龙逸要我们将她抓来，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旁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晏氏嫡女的丫鬟，你们也敢动？”
“整个蜀州城谁不知道，晏氏嫡系式微，那一对嫡儿女根本不受人待见，晏氏大权都在旁系手上掌握着。”
看来他那位师兄过得也不太舒服。
萧宸大手一挥将人扔了出去，随后便去追另外两人去了。
在一处酒楼下的暗巷中，萧宸找到了两个壮汉与被围在角落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