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和宫出来之后,司徒瑾琰便让高德胜去找来了御礼司的掌司元业兴。
他坐在上首的座椅,神情慵懒,元业兴则姗姗来迟,一进来,他便二话不说给司徒瑾琰跪下行礼。
“元爱卿,免礼,起来吧。”
“多谢皇上。”
元业兴头也不敢抬起,正想着司徒瑾琰召他来所为何事,司徒瑾琰却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朕知道,原本选秀一事由御礼司操办,朕不管贞太妃用了何种手段将这一差事强抢了过去,如今,朕也已经把差事重新拿了回来。”
“元业兴。”
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元业兴连忙应道,“臣在。”
“选秀一事,交由你亲自督办,你可能如时将此事办妥?”
元业兴拱手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重托。”
“好。”司徒瑾琰满意地看着元业兴,周身骇人的威压总算是消散了不少,“朕听闻,来京城参加选秀的各家女子皆已入住了城西的驿站?”
“是的皇上,除却京城的秀女,其他各州的秀女都已经住了进去。”
司徒瑾琰轻哂了一声,“是吗?那你回头便将所有秀女的名单带来给朕过目。”
闻言,元业兴却自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份名单,示意高德胜呈给了司徒瑾琰。
“皇上,臣刚好带了名单,这便送上给皇上过目。”
司徒瑾琰点头,从高德胜的手中接过了名单,转头就对元业兴道,“朕已无他事,元爱卿,先行退下吧。”
“是,皇上。”
元业兴慢慢地退了出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没有其他朝臣在场,独独是他一个人应付司徒瑾琰,当真是一件难事啊……
元业兴和高德胜走后,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下了司徒瑾琰一个人,他拿起了桌上的选秀名单看了起来。
现在是宣启二年开春二月中。
原定的为期三个月的选秀也只剩下了半月的时间,而过去的这两个多月间,各州各城池都将选秀女子的名单上报到了朝廷,更是将选秀的女子都送.入了京城。
他的视线自一个个名字前划过,最后却定格在了禹州洛城初棠的身上。
禹州洛城,明明算不上富庶,初棠那个女子,到底是如何习得一身令人刮目相看的医术的?
收回了思绪,可再继续往下看,司徒瑾琰的视线却定格在了一行字上。
初棠,住在城西驿站?
他放下了手中的名单,垂眸沉思,为何,初棠明明住在城东自己的商行之中,名单上的初棠却住在城西驿站?
莫非……司徒瑾琰眼底一沉,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
前些日子一直下着小雨,虽不大,却也让人觉得阴沉烦闷。
难得一日放晴,初棠便干脆弃了其他的事,准备上街走走。
她掂了掂自己手中的荷包,这还是前两天掌柜送来的,说是奉了商行主人的命令,给她一些银两。
这里面,足足有五十两。
初棠心满意足地收好荷包,大步在街上走了起来,这里的时新玩意儿都让她忍不住驻足,看归看,她却一点儿买下的心思都没有。
她可是有正事在身的。
路过一家医馆,初棠就走了进去,掌柜无暇顾及其他,自然也没有留神到初棠。
初棠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地上铺着的毯子早已破旧不堪,千人踩万人踏,医馆里的伙计却无人将其替换。
再顺着看过去,医馆之中除却掌柜所待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初棠粗略计数,这狭小的医馆之中起码挤着二三十人,喘.息声,咳嗽声,更是此起彼伏。
医馆之中没有床铺,几条长凳坐满了人,其余的人,要么站着,要么蹲着,更有甚者直接坐在了脏兮兮的毯子或者地板上。
初棠看了半天,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竟无人给他们诊治,心生好奇便朝着掌柜走了过去。
正巧,掌柜也留意到了初棠,发现她既不看病,也不买药,倒是在这里一直停留。
“小姑娘,你又不生病,来医馆做什么?”
初棠一愣,面不改色道,“我姨娘生了病,起不了身,我是代她来寻医问诊的。”
“起不了身?”掌柜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小姑娘,起不了身也得来,不然误诊,谁都担待不起啊……”
“难道大夫不能亲自上门吗?”
不远处的一些人也听到了掌柜和初棠的对话,一个大娘咳嗽着,也说了起来。
“哎哟,小姑娘呐,一看你就是涉世未深之人,如今这寻医问诊啊,可难得很哩。”
她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认同,一时之间,他们都纷纷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一天天扛着锄头干活,赚来的几个钱还不够喝几次药的。”
“这看一次病,就耗费我大半的积蓄,要不是我家娘们儿坚持,这医馆,我都不会踏进来的。”
“唉……”刚刚那个大娘神色凄然地说道,“要是再像我这样的,碰上个败家相公,钱都被他拿去买酒了,我看病的钱,都还是找邻里借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