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被快意充斥的百姓们完全没有将萧静柔的喊话放在心上,因为之前城中的传闻,柳家和萧静柔的八卦,他们大抵都略知一二。
第一次听说还能揣摩真假,第二次再听到,便索然无味了。
在百姓眼中,这一切不过是萧静柔穷途末路之时,想要加害长姐的恶意。
故这样杜撰而成的“笑话”,尽管因为萧静柔被再度传播,但依旧没被人们当成一回事。
然而平民百姓没有将它放在心上,不代表在场的富商们没有在意这句话。
虽然不相信萧静婉是妖女,但这番说辞也在无形中提点他们,叫他们开始回想关于萧静婉的种种往事。
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他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萧静婉的特殊。
强势却又进退有度,和他们谈生意的时候不卑不亢,毫不怯场,看上去竟丝毫不像是养在深闺中,从前又追着镇王……哦不,罪臣尹岸跑的女子,倒像是从小被柳老爷待在身边,以继承人标准养大的男儿。
不仅如此,自从萧静婉回到柳家之后,虽然柳家明面上一落千丈,风光不再,被尹岸用赈灾的名头抄家后,就连柳府都拱手让人,不得不搬到郊区,但是实际上却每一次都恰好躲过了风口浪尖的灾难,独善其身。
就连上次尹岸逼迫六家富商交粮,也因为原本就抄家柳府的缘故,略过了柳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萧静婉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故而在危难到来之前,提前部署,以最小的损失避开。
林群易倏然想到在捐米之前,登门拜访的萧静婉。
因为河家的米粮实在昂贵,他们选择了购买萧静婉牵线搭桥的陈米。
当时,萧静婉信誓旦旦说,那位摆脱她牵线的米商极小,故而米粮不多,只能供给他们一家。为了保证林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他完全没有心思告诉别的富商,生怕被截胡。
但是仔细一想,若是萧静婉对每一家都这么说呢?
利用他们惧怕别家知道消息的内心,从中斡旋,在每家人手中都得利益。
彼时,河家因为哄抬米价,正站在五家富商的对立面,故而萧静婉必然不会拿对他的说辞找河武群。
但如果真是萧静婉将河家骤然降价的米粮买走,那一定会偷偷透露消息给河武群,叫他心慌。
故而此时找到河武群,将这件事的细节分享分析,就能验证他此时的猜想。
将事情一件件理顺之后,林群易越想越心惊,连夜坐上前往河家的马车。
即便原来河林两家因为捐米一事生疏,但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依旧是利益关系。自尹岸倒台之后,二人的对立条件消失,也就意味着同盟大有可能。
所以尽管河武群不满前阵子林群易的转头倒戈,此时也不能再事后追责,反而要笑着巩固他们两家临时的联盟。
因为林群易的催促,马车行得快极了,不稍一会儿,就在河家门口停下。
通传过后,他见到了林群易。
没等河武群询问来由,林群易就开门见山,将自己此前的经历、如今分析出的疑点和盘托出。
尹岸倒台,江南三镇仅有原本那个无能的地方官,正是重新掌握江南的好时机,他可不能因为与河家试探彼此诚意而白白错过它。
故而林群易打定主意,与其在虚伪中搜寻真心,倒不如先展现自己的诚意。
“什么?你说,是萧静婉替你牵线,购买的陈米?”河武群蹙眉。
林群易点头,继续道:“十二日,我将银两交给她,十三日便收到了陈米。”
“我是十五日受到的消息,两次降价后,十七日被买空了所有的米,亏了一大笔银两。”河武群若有所思,“依你之见,是萧静婉那丫头,派人将我的米买光了?”
“不仅如此,因为那时你的米价低于她售卖的陈米价格,故而我疑心她买米的银两也是从我这拿的。”说到这,林群易咬牙切齿,“中间商赚差价的事,她倒是懂得很。”
河武群跟上林群易的思路,接过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讲:“而能买下十多万石米,意味着萧静婉同时跟五家人都有合作。”
“正是。”
林群易将面前的茶水一口饮尽,“想要验证这一消息,很简单。支付给萧静婉的银票上有林家的印记,你只要一查就知道了。至于她是否同时与别家交易,一问便知。”
“可恶!”虽然还没有将猜测完全印证,但是河武群已经信了大半。
一想到自己在江南三镇的商场叱咤多年,却陡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算计了,河武群就感到恼怒不已。
“这个妖女!”
“你真的相信她会妖术吗?”林群易蹙眉,若是合作对象相信怪力乱神,或许他们的合作就要中止了,“还是说,你觉得因为她是妖女,所以才让你栽了跟头?”
虽然林群易不愿相信自己就这样被一个黄毛丫头摆了一道,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但也绝不会将自己的技不如人推脱到妖法上。
“自然不会,她萧静婉不过是有点小计谋,让我失误了一下罢了,和妖术没有关系。”
“何况,就算萧静婉不简单又如何,我们这群在一辈子在商场上厮杀的老狐狸,还能再在手上跌一次跟头?”
河武群紧握拳头,砰的一声砸在木桌上,“她且等着,我迟早会扳回一城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林群易起身,冲河武群抱拳,“我要到别的四家去小坐片刻,现今尹岸倒台,若是我们能够联手,或许能将江南的官场洗牌。”
“好,那我就先去查看银票上的印记。老弟,等你的好消息。”
二人以兄弟相称,亲密地告别后,林群易如他所说的那样,逐一拜访了四家。
在询问每一家,当初的捐米事件是否由萧静婉牵线搭桥,并得到肯定消息之后,林群易心中的猜测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