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婉沉默片刻,从一侧的茶几上翻过两个茶盏,放在柳士安面前,当着他的面拧开自带的水囊袋子,倒了两碗水。
接着,她端起其中一杯仰头喝尽;又用另一只手端了一杯,递到柳士安面前。
柳士安迟疑一瞬,面对目光炯炯的外孙女,终究还是接过茶盏,慢慢品了一口。
灵泉水从口腔流入喉头,带来难以言语的清甜,柳士安甚至觉得自己一些因为年轻外出游历经商时期过度操劳而留下的陈年旧疾,也在这杯水的作用下慢慢好转,身子骨也有明显硬朗的感觉了起来。
他眼前一亮,下意识将整杯清甜的水一饮而尽,随即反应过来,蹙眉凑近萧静婉,低声问:“这就是你的秘密吗?”
此时的柳士安,面色虽然缓和了些许,但依旧严肃。
“是。”
萧静婉自是知道自家外祖父聪慧过人。
作为江南第一首富,他向来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而对旁人的说辞存疑,即使这个旁人是他的亲外孙女。
所以她先给外祖父体验了灵泉水的妙用,好让外祖父有听自己解释的耐心。
面对这位对自己展露善意、柳氏敬重的嫡系血亲,她希望获得对方的信任,而不是让自己的娘亲夹在自己和外祖父之间左右为难。
萧静婉拉着柳士安做到了外屋的椅子上,又重新替他倒了杯灵泉水,待外祖父喝得舒坦了,萧静婉直视他的双眸,缓缓启唇道:“在天灾人祸来临前的日子,我做了一个梦。”
“那时候,我梦到了末世发生的前三月即将降临,高温天灾、山洪爆发、百姓暴乱梦到了到来的高温天和爆发的山洪,所以我开始收集物资,带着阿娘和小寒离开了尚书府。我想,那或许是神明看到了人间的苦难,提前降下神谕,想要救我们一家于水火之中,于是让我提前得知了这一切。”
“同时,我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个收纳空间。”萧静婉拉开衣领,不顾外祖父的制止,指着自己脖颈上的彼岸花道,“这是它的印证,我适才给您喝的灵泉水,便是里头取出来的,对改善您的身体状况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柳士安连忙把衣领子给萧静婉盖回去,但是听着自家孙女说出来的事情,他忍不住大笑:“治愈能力那灵泉居然对人的身体有治愈恢复的效果。好!啊,好啊,真是好东西!”
“但是这彼岸花你可要遮好了。”兴奋劲过后,柳士安注视着萧静婉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嘱咐,“现今天灾横行,人心不古,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能力和标志,可不能让旁的人知晓。若是他们蛰伏在你身侧,等你失了警惕,再取了你的能力……”
说着说着,柳士安悲痛地闭上眼,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愿见到这样的场景。”
“我明白的,外祖。您放心,出门在外,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灵泉水和空间的秘密,除了亲人外,我也会只让那些全身心追随我的忠仆知晓。”萧静婉明白他对自己的疼爱,起身双手紧握住外祖父的右手,郑重道。
“你知晓便好。”柳士安起身,招了招手同萧静婉告别,“夜深了,我不宜久留,你早些歇息吧。”
萧静婉起身,随了外祖父的意,只送他到院门。
待柳士安离去之后,一直隐蔽在屋外的唐亦安无声落在自家小姐身侧。
还没来得及告罪,就被萧静婉拉了衣袖:“唐大哥,你可知,适才我刚发现有人藏匿于暗处,而你又不见了踪迹的时候,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若不是来人是外祖父,断不会伤害我带来的人,我就要忧心你的安危了。”
“小姐。”唐亦安下意识要跪,却被拉住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盯着萧静婉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哪了?”萧静婉却不愿意就这样简单地放过他,凑近男人,皱着眉问。
“我……我应该及时告诉小姐,有人藏在你的身侧,不应该因为那人是你的外祖父,而我不愿意暴露身形,就不出现。”唐亦安双眸定定地回望萧静婉,眼神真挚。
这下倒是换萧静婉撑不住了。
她将自己面前的男人翻了个面,使他面朝屋门,推着他的背便将人推出了里屋:“时辰不早了,快去睡吧,仔细明早起不来。”
“小姐……”
唐亦安还想说什么,但是回身看到紧闭的大门,想起刚才小姐几乎是娇嗔的语气,忍不住唇角勾了勾,一个飞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无梦。
打消了对外孙女异样的怀疑,接下来的几日日子,柳士安就照着萧静婉提议的那样,开始整理家族财务,一点点梳理财产。
作为白手起家,一步步在江南建立产业打造在江南“商业帝国”的柳士安,只是简单整理家族财务,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而萧静婉连日来被一直被柳士安有意识地带在自己身侧,也是默默学到了很多。
她一边帮助外祖整理柳家财务,一边留意接下来的天灾异动。
但就当萧静婉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像现在这般顺风顺水平稳安定下去的时候,江南地界来了新官。
据小道消息说,这新官可不得了,不是地方里升职调遣的官员,竟是朝廷钦点的命京官。
自那新官上任的那一日起,柳府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一日午后,萧静婉正在前厅对账,抬眼就见着自家素日里一直云淡风轻的外祖父肃着脸回来了,老人家胸脯剧烈起伏,素日的温润仿佛全然被无尽的愤怒替代。
"外祖父,怎么了?"萧静婉接过小桃递来的茶水,放在外祖父的掌心,试探着问了句,“不是被新来的那官员召去议事,和别的江南富商一起共商应灾对策吗,可是有什么人惹到您?”
柳士安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怒道:“你还记得镇王吗?那江南来的新官,便是他镇王。”
萧静婉秀眉蹙起,拧成一个川字,还没多想,又听柳士安继续道。
“镇王真是虚伪。朝廷素日里口口声声“士农工商”,拼了命地颁布不同的律法出台不同的政策,贬低我们商人的地位,阻止我们发展商业、发展私人手工工场作坊;现在倒好,出了事反而要让我们出资赈灾,用那仁义的大山压制我们,真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