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火和花眠酒乔装打扮了一番,来到了摘星楼前。
她们利用太子的情报网,查到了几乎每一个被植入傀儡丝的人,都曾去过摘星楼。
当初楚朝雨也说,他们楚家和摘星楼有生意往来。
谎话里总是要掺一点真的。
这座王都最大的胭脂水粉店,位于繁华的赤鸾大道上。
这里丝毫不见风雨满城的气息。
酒香暖,夏风缓。金雕玉饰的牛车如流水淌过长街,两边优雅骄矜的白孔雀在亭楼间踱步,引颈长歌,似乎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然不觉。
花眠酒和金火火甫一踏进楼里,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两位小姐,您看您们要点什么?我们摘星楼新进了一批永南的胭脂,现在只用花不到平时一半的价钱,就能买到。”
金火火掏出了两枚金灵石,笑眯眯地放进小伙计的手心里,“我只要最贵的,最好的,价钱都不是问题。”
小伙计顿时两眼一亮,这两位新客人,出手阔绰,看来是大客户。
他连忙道:“两位小姐又美丽又高贵,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小的当然不会拿次品来糊弄二位,不知二位今天想置办些什么?妆粉还是黛粉?胭脂还是口脂?还有名家描刻的花钿成品,只要您要,小的都能给您找出来。”
金火火差点噗嗤笑出声,花眠酒按了按她的手心,她才忍住。
果然销售的嘴骗人的鬼,她们出门前往衣裳里塞了许多棉花,手也塞在厚厚的手套里,打扮成了一个起码二百斤的胖子,遮在帷帽后面若隐若现的脸也用姜黄画得又黄又黑,亏他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美丽又高贵这个形容词。
花眠酒将自家不靠谱的小姐妹往身边拉了拉,跟着小伙计上楼,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新进的货品,要半价出售啊?那能是什么好东西吗?”
小伙计答道:“小姐您有所不知,现在不是马上要迁都南城了吗?我们摘星楼平日里最受宫中娘娘公主们喜爱,自然是要跟着一起搬迁的,老板说了,能多卖一点,到时候就少搬一点。”
“这样啊。”花眠酒笑着在小二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圣上不是还没下决策迁都吗?你们这是有内部消息?若是真的,那我们也得尽快收拾行装了。”
小伙计眼珠子一转,“嗨,虽说上头的还没明说,但风向是这样的,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能推会算,未雨绸缪,您说是吧?”
他说着,又不住去瞟她们二人的脸,一脸谄媚笑容,“两位小姐遮掩面容,小的没办法向二位推荐合适的水粉呀。”
花眠酒面不改色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家妹妹面容过于丑陋,不便示人,你就随便拿一些给我们看看。”
伙计也不能强行叫二人揭了帷帽,便道:“那二位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花眠酒扫了一圈二楼陈列的货品,笑道:“我们喜欢新奇的,越奇越好,越怪越佳。”
小伙计笑了,“二位小姐莫不是逗我,买胭脂水粉有要颜色好的,有要对肌肤有益的,有要香味怡人的,哪有谁要又奇又怪的呀?”
金火火搭腔道,“怎么就没有了?我在书上读到过,有一种极细的丝线……”
小伙计的表情明显一变。
金火火没有刻意停顿,不急不缓往下说,“埋进人的经脉里,可以调整五官脸型,永葆青春,这种好东西你们这儿没有吗?”
天真娇纵的语气,小伙计又暗地里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这些奇闻怪志啊,都是别人编篡的,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东西?”
花眠酒跟金火火配合默契,说道:“我这个妹妹啊,惯爱看些怪书,我们家教甚严,之前也没出过闺阁,不懂这些,你就随便看着,挑好的帮我们拿几件吧。”
“好嘞。”小伙计笑着应下,“二位小姐喝杯茶稍等片刻,看您诚心想要,又不在意价钱,小的去把我们摘星楼压箱底的宝贝给您拿来。”
两人点点头,小伙计就下去了。
花眠酒和金火火便趁这空档打量起店里的人来。
小伙计左拐右拐,进了柜台后的一间暗房。
里面蛛丝盘结,几乎要将整个屋子填满。
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头坐在层层叠叠的蛛丝中,细细密密的白丝从他牙齿掉光的嘴、眼睛、耳孔、鼻子里钻出来,他的头发、汗毛也全是白色柔软的细丝。
他看起来像是死了,不时又会突然发出奇怪的咕噜声,满屋蛛丝随之震颤,接着他像是接收到什么信息,摊开一张纸,飞快写下一些字,然后又收起来,放进身后的巨大柜子里。
那是王都最大的情报库。
小伙计推门进来,问掌柜,“掌柜的,您可探查到这两位陌生小姐的来历?”
白老头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来历不明。”
小伙计便将方才二人的言行一五一十转述了,不敢有半分差漏。
白老头大笔一挥,扔给小伙计一道纸笺,“危机之秋,不可冒险,照旧吧。”
小伙计一点头,退了出去。
掌柜的意思是,现在的只要是新客,一律扔去给那只大鸟做口粮。
只能算她们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