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火火点点头,暂时是走不了了。
顶着这张城主夫人的脸,硬要说自己不是城主夫人的话,肯定会被当做患了那个所谓的“脸病”。
可要是先离开樊汶城,不抓住偷脸怪,万一那个怪物拿她的脸去做坏事,又说不定要惹出什么大麻烦。
目前只能先装作自己就是城主夫人卫芫,有了这层身份,在城里找人问话也会简单许多。
花眠酒笑道:“那我就装作城主夫人在路上捡的小丫鬟吧。”
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态好, 遇上再大的事儿,可能一开始会有点慌张,但很快又能嘻嘻哈哈起来。
为了熟悉这个卫夫人,花眠酒和金火火把屋里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通。
幸运的是,卫芫为了磨练性子讨江泊舟欢心,所以一直在练习写文章。
隔三差五写一篇,抒情的或者叙事的,足足装满了一个小木箱。
两人快速看了一遍,卫芫是从两年前开始写的,秋天的螃蟹宴,春天的新衣裳,后院里的槐花吐蕊,前院里的银杏落叶等等。
都是些闲事,但每篇文章后面,都必有一句:今日江郎……
江郎比往日多皱了两次眉,江郎今日穿得有些单薄,江郎今日不知道想什么突然笑了……
一个脾气傲娇的恋爱脑女人跃然纸上。
金火火熟悉了角色,将那些文稿叠好,放回了小木箱里,本着对这张脸的主人负责的态度,她还是得用心演演的。
花眠酒换了套丫鬟的衣裳,给自己扎了两个小揪揪,也很快融入角色。
主院的人来得比二人预计中要晚得多。
她们在菊芝院等了大概快两个时辰,才有个小厮在外面喊:“卫夫人,城主大人召见您。”
金火火冷哼一声:“拖了这么久才来,妥妥的下马威啊,就等着我主动去求见吧。”
花眠酒却古怪地笑了一下:“看来这位城主大人还挺持久的,两个时辰才结束战斗腾出空召见你。”
金火火眨眼看着她:“什么?”
花眠酒揉了一把她的脸:“小孩别问。”
丝如等了半晌,屋里两人一直磨磨蹭蹭,她不耐地敲门:“夫人,城主大人公事繁忙,别让他久等了。”
花眠酒“砰”的一声推开门,站门口的丝如毫无防备,额头被撞了个大包。
金火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还要装模作样地关心问道:“丝如,你没事吧?”
她说着,伸手按了按她额上的小包,疼得对方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丝如没事,不劳您费心!”丝如气红了一张脸,想瞪金火火又不敢。
金火火笑眯眯的:“不必跟我客气,有伤就好好去养着,这几日都不用你来伺候了,否则要是又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可怜了。”
言外之意,这几天别在她眼前瞎晃悠了,否则保不准她们俩会怎么整她。
丝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金火火已经带着花眠酒出门了。
刚踏进主院,一阵馥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前堂里,上首端坐着一个相貌俊逸的白衣男人,而男人的脚边,靠着一个妖娆妩媚的红衣美人。
那美人的穿着在金火火眼里不算暴露,就是身材太好,曲线在玫红色纱织衣裳下若隐若现,眉眼含情,媚态极妍。
金火火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缓缓走上前,尽量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江泊舟一点也不关心她这两个月去了那里,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阿婳已经入了我江家族谱了,庆宴也办过了,但阿婳知书达礼,说还差给主母敬茶,现在你回来了,先让阿婳给你敬茶吧。”
金火火有点愤慨。
死渣男,青梅竹马的原配妻子失踪两个月,回来了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还要先陪他小妾演戏。
她点头,不咸不淡道:“好。”
江泊舟便示意候在一侧的丫鬟把茶端上来。
徐婳袅袅娜娜地走过来,把茶递给金火火。
最低级的绿茶伎俩,递茶的时候必定会打翻茶盏。
不过金火火丝毫不怵,稳稳坐在椅子上,眼看茶盏从徐婳手里滑出来,花眠酒伸手就稳稳接住了。
“徐侧夫人,小心手滑啊。”花眠酒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把茶递给了金火火。
金火火始终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放好茶盏之后,又拉起徐婳的手,很是亲热的样子:“徐妹妹真是好看,以后可要辛苦你,好好伺候城主大人。”
徐婳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手抽回去。
委委屈屈地回到江泊舟身边,又跟没有骨头似的,靠在他腿上。
显然是故意刺激金火火。
不过她不是卫芫,不会被刺激到,只会在心里偷偷骂渣男贱女,还要和阿眠一起眉来眼去地骂。
江泊舟一边像摸小猫一样摸着徐婳,一边打量着金火火。
半晌,他才说道:“这几日城里怪病蔓延,阿芫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金火火微笑点头:“是。”
她不指望能从江泊舟这里问出什么,只要在他面前不暴露就好。
真要打探消息,还是得旁敲侧击问城主府里其他人。
“好了,就这样,你回去吧。”
金火火如释重负。
她和花眠酒并没有回菊芝院,而是出了城主府。
当然,江泊舟派了一大帮人跟着她们,不知道是怕她再跑了还是别的。
花眠酒带着金火火很快甩掉了那些人,然后碰上了来找她们的潋滟和楚朝雨。
潋滟和楚朝雨几乎没打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城里最近流行一种病,得病的人会失去脸。
不知道这病从何来,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样,因为凡是得了此病的人,都会很快被处置掉。
樊汶城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因是几条商道的必经之路,所以每年光是接待各地的商队,就能赚不少钱,城中的人都过着纵情酒色、声色犬马的日子,秉持着娱乐至死的信念。
管理的松懈,生活的糜烂,让这里成为怪事诡谈的频发地。
所以脸病这件事,甚至不算一件稀奇事,也就没有什么人在意。
看着守备军像清剿流浪猫狗一样捕杀那些患病的人,他们反倒能当乐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