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牢里出来,宁曦看向手里写满字迹的纸张,静默良久,将其折好收进袖中。
银翘迎上前来,看着她微微泛白的脸色,有些担心。
“明日就将他送回齐王府看管吧,免得被皇帝发现,计较景瑢私自用刑的罪。”宁曦淡淡道。
“你……没事吧?”银翘有些不知所措。
宁曦轻叹了一口气,“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这里就劳烦银翘姐照看。”
她说着就径直往外走,银翘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神色茫然。
熙园,宁曦一进门就闻到了一丝鲜香的鱼汤味。
大门半开着,桌子正中放着盖着盖子的汤碗,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不多时,景瑢和黑羽一人手里端着两盘菜回来,见到宁曦坐在桌边,他微微一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换上副如沐春风的笑脸,将菜摆好。
黑羽识趣地悄然退下,顺便带上了房门。
宁曦抬头望着景瑢,景瑢袖子挽在小臂处,像往常一样给她添了一碗鱼汤又放在她面前。
“大功告成,总要庆贺一番。”他解释这顿饭的意义。
“景瑢。”宁曦唤他的声音有些单薄。
景瑢动作顿住,垂下头看她,却被宁曦拦腰抱住。
她坐着,景瑢站着,她的脸刚刚好在他腰际的位置。
景瑢怔了一怔,随即轻轻推开她,自己坐下来与她平视,“出什么事了?”
宁曦摇了摇头,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粘了上去。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平静又轻盈的声音响在耳畔,“从前我日日都想报仇,想他如何能一败涂地,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我却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好没意思。”
景瑢的手落在她脑后,轻拍了两下,“你放下了,这是好事。”
“放下了?”
“嗯。”景瑢轻笑,“所谓得偿所愿,你如今不觉得高兴,无非是因为你已经不将仇恨放在心上。”
“报仇最好的结果并不是让对方付出代价,而是能放过自己,所以小曦,这是好事。”
宁曦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被若有若无的药香萦绕着,她的思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眼前总还浮现着景怀瑜在水漫过头顶时,狼狈不堪地嚎叫的样子。
她总忍不住想上一世的自己在景怀瑜眼里是否也是如此。
一想到此她就想杀了景怀瑜,可真要她下手,她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如景怀瑜所说,杀害爹娘的主谋不是他而是皇帝,至于她自己那份仇怨,更像景瑢说的,她或许早就没那么在意了。
她又抱紧一分,景瑢感受到她的动作,反手也将她抱紧,柔声哄道:“以后大把时间给你抱,鱼汤要凉了。”
晚膳后,宁曦在院中的躺椅上,捧着温热的茶杯望天,景瑢忙完事情从书房回来,手里还拎着个不大不小的食盒。
“意阑珊新出的点心,尝尝看合不合胃口。”他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又将碟子放到宁曦怀里。
就差喂到她嘴里。
这么晚了还给她带东西吃,宁曦有些不好意思,坐直身子,“我晚上吃了那么多,现在不饿,你买这么多我又吃不完……”
她说着就将一个兔子形状的糕点送进嘴里。
软糯的口感很勾人,不过三两口一整只兔子就都进了嘴。
景瑢递来一杯茶。
宁曦看他得逞的笑脸,讪讪然地瞪了他一眼。
咽下口中的食物,她忽然想到什么,“意阑珊是皇家的地盘吧,背后的东家可是景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