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浑身湿透又披头散发,只能一路小跑回了宫苑。
好在时辰尚早,路上除了宫女太监外没见到其他人。
听到外面有动静,景瑢随即从房间里出来。
看见她的模样,眼神瞬间一冷。
“你落水了?”他眉心轻拧着,欲要伸手揽她,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
他们还在吵架。
景瑢缓了口气,没再强求,只是进屋给她找出了新衣裳,然后让人准备了沐浴的水。
宁曦坐在镜前,任由景瑢擦着自己的头发。
她眼神呆滞,头跟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仿佛一个没了灵魂的木偶。
“出什么事了?”景瑢再次询问,“生气归生气,你这副样子回来我不问清楚会担心。”
宁曦闻言,久久没动的瞳孔才抬了几分。
“在御花园遇到公主落水,我救了她,没救好,和她一起掉进水里了。”她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
“她没事,我走得快也没让其他人瞧见。”
景瑢闻言,剑眉蹙起,“你解释这些做什么?”
“她有没有事与我无关,倒是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宁曦眼帘颤了颤。
她该怎么解释,方才她一直在回想上一世临死前景怀瑜说过的话,所以才心不在焉地回答了景瑢的问题。
习惯性的,她把错误归在自己身上,将那素未谋面的公主放在自己之前,还无意识地为自己辩解。
她垂眸浅浅地吐了口气。
“我没事。”
“她是谁?”
景瑢薄唇轻抿,显然不信她的话,但也没再追问,只淡淡道:“大概是七公主。”
“她喜欢在御花园荡秋千,小时候就有荡出去落水的经历。”他从宁曦发间捡出一棵水草,“你掉的就是那秋千旁边的水潭吧。”
宁曦觉得他这个时候也要推算实在离谱,哼笑了一声。
“七公主,看年纪像是该婚嫁的年纪了,可被许了人家?”她又问。
“算起来今年也有十七八,确实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未曾听说皇帝有意给她寻人家。”景瑢道。
宁曦又是一声笑。
她低下头,头发从景瑢的手心抽离,落在椅背上。
半湿的头发砸下去,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景瑢的手顿在半空,抬眸便看见镜中的宁曦垂着眼帘,唇角轻翘着,似乎在笑。
他心里莫名一沉。
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侧脸,他下意识想要撩起,又想起进门时她对自己的排斥,只能生生忍住。
“我问你个问题。”她清晰淡然的声音有些发闷。
“嗯。”
“如果有一日北燕和南诏联姻,选中你娶北燕公主,娶到了就给你太子的位置,你会怎么选?”
她卷起一缕头发,在指尖一圈圈绕着。
背后除了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
她将头发从手指上拿开,抻直。
娶个女人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势地位,这种划算的交易,谁能拒绝?
所以景怀瑜的选择也没错吧?
她的椅子忽然调转了方向,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精细刺绣。
她不抬头,景瑢半蹲下身子,撩起她额前的碎发,一双桃花眸直截了当地看向她的眼。
“这种问题,你无需加那么多条件,只要问我会不会与你分开就够了。”他声音很轻。
“所以你会吗?”宁曦顺从地接着他的话问。
“不会。”他答得斩钉截铁,“是你劝我夺位,是你给我机会娶妻,所以明白吗,如果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