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也凌乱了,问她,“谁给你送的信?”
“银翘啊!”方莹说着就到处看,冲站在角落里的银翘招手。
银翘今日的神色有些怪异,先是跟方莹点了下头,两人年岁差不了太多,无需太客气。
但触及宁曦的目光,她却少见地避开了。
问题在她身上,没跑了。
“怎么回事?”宁曦问。
银翘轻咳两声,低声道:“是王爷吩咐的,说此事本该由长辈做,郡主没有长辈,方莹和我算半个,所以准备这些事无需向您报备……”
三人沉默了几秒。
方莹先反应过来,“王爷竟然还能想到这种事?他哪儿来的经验?”
宁曦本来还处在感动和震惊当中,一听这话也抬头看她。
是啊,他也没有亲近的长辈,怎么知道的?
两人齐齐看向银翘。
银翘从不做这种事,被两人看得脸色很不自然,“黑羽说,王爷提前询问过宫里的嬷嬷,将女方成婚的习俗都了解过了。”
“他倒是心细。”方莹有些赞赏,而后瞪了宁曦一眼,“原来你这丫头都没想着让我来给你送嫁!”
“白疼你这么些年!”
方莹作势就要动手,银翘连忙在中间拦着,宁曦也回过神,护着自己好容易化好的脸,逃进屋内。
小喜已经在房中等睡着了,宁曦带着一群人跑进来闹出好大的动静,小丫头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您被追杀了?”她朦朦胧胧地看了一圈,“奴婢保护您!”
宁曦把她按了回去,“你睡吧。”
小喜哦了一声,也没客气,直接倒在她床榻上睡了。
一屋子妇人笑得前仰后合。
“年轻可真好,我们这年纪想睡都睡不着喽!”
几人张罗着给她换衣,又一人拿了一样首饰,象征性地帮她戴上。
过程中一直跟她说她娘亲年轻时的事情,都是她不曾听过的。
宽敞的房间被热烈的气氛充斥,燃烧着的暖炉倒变成了多余的那个。
宁曦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习惯起来,终于有种自己要成亲了的感觉。
“你娘当初在外面疯跑的时候,我们还当她没成亲呢,谁成想有一天一个俊秀的小伙子找了来,说是她夫君,可给我们吓坏了,当时我们都以为那人是要抓她回家的。”
“结果啊,你爹干脆就在我们那住下了,天天粘着你娘,就像是几百年没见过面似的,真不害臊!”
旁人推了下说话的人,打趣道:“得了吧,当初数你羡慕得很,还是千彩命好啊,得了个好男人,现在咱们小曦和她娘一样命好,嫁的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用不着顶天立地,能有她爹对她娘一半好,就足够了!”方莹已经被挤在外面,忽然幽幽说道。
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这些人远离京城,不知道这门婚事的内情,只当她得偿所愿,嫁给自己喜欢也对她好的人,对方身份高贵是皇长子,南诏举国欢庆。
院外忽然响起爆竹声,方莹从烟雾中跑了回来,喜气洋洋地跟她解释时辰快到了。
宁曦起身,鬓边的钗环流苏脆响不断。
她披上红艳沉重的外衫,小喜和银翘在后面帮她拿着长长的拖尾,免得弄脏。
镜中的人眉眼染着浅浅的笑意,不似平常那副漫不经心又转瞬即逝的笑,而是发自心底,忘却身上背负的责任的,纯粹的幸福。
红唇衬得她人更为白皙和强势,往日里收敛的锐利在红衣之下暴露无遗。
她像是一把利剑,用最明艳的方式,惊鸣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