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慌忙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又将饭菜都收下,才开门将人迎进来。
许元庆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面上更加尴尬,停在门边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
许灵儿比他自在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坐在靠门的座位旁,双手递来一份很厚的账簿。
“这是户部连夜来赶出的近几年朝廷与西夏生意中错漏或是未讨回的钱银细则,总计在最后,郡主只需要看后面即可。”
宁曦翻到最后,看到数字,她忍不住轻笑。
“四百万两白银?这是多少年的烂账攒到了现在?”
她的笑容如同天边的流星,转瞬即逝,此刻脸色冷得可怕。
许灵儿默默站到兄长身边,兄妹两像是认错的小孩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许元庆到底是兄长,硬着头皮出来说话,“郡主息怒,这是二十年来积攒的数目,虽然看着夸张,但每一笔都有记录,西夏人抵赖不得。”
宁曦眼皮一抬。
“所以朝廷是指望我来收拾他们二十年都没人管的烂摊子?”
许元庆咽了下口水,“可以这么说……”
宁曦将账目摔在桌上。
许灵儿和许元庆齐齐跪下。
宁曦蹙了蹙眉,喊两人起来坐着。
“我不是冲你们,我只是代表商号去西夏谈生意,户部却将陈年烂账也推到我身上,而且一出手就是四百万两,简直欺人太甚!”
许灵儿乖乖地给宁曦倒了杯茶。
“郡主先消消气,账目我先看过,里面每一笔都清晰明了,就算西夏人胡搅蛮缠,对着白纸黑字也抵赖不得,兄长还求户部尚书给您请来了一道圣谕,若是需要,您随时可以以南诏朝廷的名义拜见西夏皇室,以此制衡他们。”
宁曦闻言,看向许元庆。
许元庆连忙点头承认,“是的,过两日手谕就会送到王府来。”
有西夏皇室做后盾,事情确实简单不少。
宁曦气顺了些,顿了顿,幽然地看向许元庆,“许大人不觉得,我若是真替朝廷平了四百万两的账,这是件极大的功劳吗?”
许元庆连忙道:“眼下国库吃紧,朝廷上下都在为此发愁,若是郡主真能平账,那必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劳!”
“行,那我的酬劳呢?你替我跟尚书讨了没?”宁曦话锋一转。
许元庆一愣。
宁曦挑了挑眉梢,老神在在,“可没有干活不给钱的好事,就算是南诏朝廷也不能逼人做冤大头。”
“这么难办的事,不给些好处我凭什么做?”
“可是……铁矿生意不是给郡主了吗?”许元庆小声问。
“那是我燕宁商号应得的,放眼南诏,难道还有比燕宁商号更适合接手这门生意的商号吗?”宁曦轻笑。
没有。
许元庆哑然。
“我不是难为你,你就帮我传个话,就跟户部尚书说,让他向陛下讨赏,若是赏赐合我心意,我自会为南诏效犬马之劳。”她勾唇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许元庆起身,行了一礼。
“臣明白了,臣绝不会让郡主在此事中……吃亏……”他想了半天,还是这两个字最贴切。
郡主还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送走许元庆,许灵儿像是没了老母鸡的小崽子,瑟瑟缩缩地躲着她的视线,试图偷着逃跑。
“灵儿。”宁曦残忍地喊住她。
许灵儿梗着脖子转过身,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