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小士兵迎着众人探寻的眼光,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头,活像个大公鸡。
宁曦瞧他那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没忍心告诉他,自己很多年没来营地,军中的人大多不认识她的脸,人家只是单纯好奇他身后跟着个女子罢了。
小士兵带她到了操练场。
正午的日头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重锤,即便是冬日里,也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存在感。
宁曦进门时,只穿着一身单衣的军士们齐整地耍着枪,呐喊声振聋发聩。
队伍的最前面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胡子也花白却精神奕奕的老头。
说老头有点过,毕竟韦伯伯今年才五十,但他总喜欢蓄着胡子还不戴帽子,白色毛发总会显得人年纪大些。
宁曦随着小士兵走到韦兴仁身后,小士兵想叫人,却被宁曦拦下,示意他退到一边。
因为方向的缘故,韦兴仁看不见她,但操练的军士们却正对着她,眼瞧着一个小卒带了个姑娘进来,他们都傻眼了。
“干什么呢!还没到正午呢就饿了!”韦兴仁发出一声怒喝,中气十足,吓了宁曦一跳。
前排的军士指了下他的身后,“将军,您身后有个姑娘。”
“胡扯什么,军营怎么会有姑娘!继续!”
“真的有……”
“有个屁!不好好训练就知道惦记姑娘,没半点出息!”韦兴仁背着手,沉沉地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敢像定南王府那位,整日里就知道惦记男人不思进取,看本将军不扒了你们的皮!”
宁曦:……
怎么感觉自己早就暴露了。
前面军士们显然不吃这套,还笑呵呵地打趣,“将军每次都这么说,怎么不见去王府扒了郡主的皮!”
一片哄笑声传开,宁曦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韦兴仁沉着脸回头。
两人视线相对,宁曦顿时止住笑,乖巧地立正站好,“韦伯伯。”
韦兴仁眼神晦暗不明,直盯得她浑身发毛也不说话。
“将军,您认识这姑娘呀!”
“可真好看,不会是将军在外面惹得风流债吧!”
“瞎说什么,瞧这年岁怎么也得是女儿……”
“……”
“放肆!”韦兴仁忽然一声怒喝,满场的人都被震住,一时间训练场鸦雀无声。
喝住了下属,韦兴仁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忽而撩起袍尾往地上一跪。
“臣,拜见郡主。”
郡主!
操练场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这就是宁家军的清禾郡主,他们的正头主子!
“郡主!”
又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宁曦扫了一眼,人人都是一副兴奋好奇的表情,和那名小士兵一样。
可见,她虽然三年不曾过问军队之事,但韦兴仁还是处处帮她立威,让她在军中的威仪只增不减。
她先是扶起韦兴仁,而后冲其余人摆摆手。
“军营里不必多礼,你们练你们的。”
“郡主!”前排一名军士挠着头叫住她,“我们都是些糙人,平时插科打诨惯了,刚才言语冒失,郡主别放在心上……”
宁曦刚要说没事,韦兴仁就喝了一声,“跪下!”
方才开玩笑的几名军士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口不择言,以下犯上,去自领五军棍!”
“韦伯伯,算了,不知者无罪嘛……”宁曦心有不忍,也不想第一次来就留下个严苛的形象。
韦兴仁却依旧板着脸,看向她,“下属犯错,是臣教导不严之过,待郡主走后,臣也会去领五军棍,与他们同罪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