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也注意到了他。
无关他样貌出众,略有局促的神色与其他二人不同,只是因为他这张脸,宁曦就是死也记得住。
就是此人,毁了当初明媚如太阳的左文琦。
三人已经在台阶下站定,皇帝端出一副圣明君主的架势,关切地同几人叙话,无非是问问姓名家境,再夸赞几句画个前途不可限量的饼。
其他人都在侧耳偷听前头叙话,唯独宁曦不感兴趣。
因为她都知道。
三人之中,唯有探花郎黎俭出身布艺,家里世代务农,其余二人家里都是做官的,许元庆自不必说,父亲芝麻大的官。而榜眼家境好些,是地方六品官的后代。
后两人好歹行为得体,回话也大方,唯有黎俭说话有些发颤,紧张得舌头打结,一句话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说明白。
皇帝理解他紧张,但也有些怀疑主考官的眼光,此等唯唯诺诺的人怎能做好官?
躲在暗处的主考官员悄悄摸了额前冷汗,他怎么知道此人在考场内外完全不同。
今日过寿,皇帝心情好,就想着他体会一下皇恩浩荡,于是专挑黎俭问话。
啪嗒。
东西掉在地上,落在黎俭脚边,他紧张得不敢低头拣。
“何物?”皇帝被勾起兴趣。
倒是旁边的许元庆先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小葫芦,在指间晃了晃,然后笑道:“是个铜制的葫芦挂饰。”
皇帝闻言也跟着笑了下,示意黎俭把自己的东西收好。
“瞧着样式奇特,不像是南诏的东西。”
“回陛下的话……家母是西夏人,这样纹在西夏有平安顺遂之意,是赴考前家母给草民傍身的。”
边境处多有两国人通婚情况,没什么稀奇,皇帝也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宴席进入尾声,帝后先走,景怀瑜被皇后单独叫走,跟着爹娘一并离开大殿。
殿内安静了一会儿,人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黎俭,握着葫芦的手不停揉搓,刚刚压着的紧张神经突然松懈,还是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
许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了两句,黎俭笑得有些牵强,他连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正当他听着周遭隐隐的嘲笑声时,一抹艳红从远处快速逼近。
一阵少女幽香将他笼罩,骄傲的左大小姐昂着下巴,勾着红唇,摊开手掌心,“黎公子,可否借你的葫芦一看?”
尹辞端着空杯子,眼看着心心念念的妙人儿跑到另一个长相俊朗的公子哥面前,他一时发怔。
“你在等什么?”背后忽然传来阴恻恻地搓着牙齿的声音,惊得尹辞差点跌坐。
“清禾郡主?您方才说什么?”
宁曦用眼神示意左文琦的方向,“文绮喜欢长相端正的,你瞧黎俭长得怎样?”
“五官端正,样貌上乘。”尹辞轻声道。
“那你就这么看着?”宁曦问。
尹辞茫然,“郡主何意,还请明示。”
宁曦急得恨不得自己上去棒打鸳鸯。
“你想退婚吗?”她换了个方式。
尹辞立刻摇头。
“但文绮想,所以你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宁曦站到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你瞧黎俭看文绮的眼神,是不是不怀好意鬼鬼祟祟?”
尹辞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有些迟疑,“有……有一点?”
“何止一点,有很多!”宁曦一拍他的肩膀,“在场只有你一个男子与她有婚约,出面挡下这桃花才是名正言顺,还不快去,难道要看她被不三不四的人惦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