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姑娘平日里提到最多的就是她爹,但属下看这画像上的人长得那么贵气,应该不是叶小鱼她爹才对。”洛易略为保留地说道。
不是叶老四,自然就是她的师父,就连洛易都看出来的事,安墨离觉得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于是他便道,“趁着天还没亮你也先睡会,等天亮了让我们的人拿着画像去打听这人的下落。”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洛易知道他熟悉的大人又回来了,这还得多亏了叶小鱼,也不枉他跟着他们熬了一夜,这会再不去睡会,他也快熬不住了,他奉命回自己的房间去补眠。
等洛易一离开,安墨离用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连画了几个时辰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废掉了,好在终于了了一件心事,这时的他毫无睡意,心思着若是叶小鱼的师父真的与鬼面蝴蝶有关,她又该怎么办?
安墨离想着想着,眉头又不由地蹙起,最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他一觉醒来再张开眼时,看到的是叶小鱼的那张小脸,不由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嘴里嘟囔道,“怎么在梦里还出现,真是麻烦。”
说完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过去。
叶小鱼眨了眨眼,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自言自语道,“原来大人是在做梦,没想到大人也会说梦话,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还是我师父比较帅。”
安墨离听到这句话,忙睁开眼睛,再次看到叶小鱼时,才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在做梦,他吓得忙站起了身,“你怎么在这里,洛易呢?”
叶小鱼很无辜地看着他,“洛大哥出去办差事去了,让我过来看看大人醒了没有。”
安墨离想起自己确是交代了洛易,应该是洛易怕自己跟前需要人,这才让叶小鱼过来,他忙道,“本官没事,跟前不需要人伺候。”
“哦,大人真的没事?”
叶小鱼嘴里应着声,但却不像要离开的意思,安墨离觉察有些不对,便问道,“有事?”
叶小鱼呵呵一笑,“那个,大人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再写一张我师父的画像,毕竟我也好久没看到他,想拿在身边睹物思人。”
安墨离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心里不由地别扭,“你不是说本官画的只有八分像吗?没有他真人帅,本官看还是算了吧。”
叶小鱼一听这明显是被拒绝了,不甘心的她忙道,“没事,我不介意,只有八分像也好过没有。”
听了这话,安墨离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叶小鱼一大清早就说出来这么扎心窝的话,就算他没病也得让她气出病来,此刻他恨不得她马上从眼前消失,于是他道,“你先出去,本官要更衣了。”
叶小鱼本来还想再多磨一会,但看安墨离作势要掀开锦被,想想还是算了,这才选择离开。
她没精打采地来到膳厅,已在用朝食的严朗看到她,问道,“二公子不是已经让你回来了吗?你怎么还没精打采的?”
叶小鱼叹了一声气,跟他说明了缘由。
严朗说完就数落她道,“我说小鱼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二公子好歹也是位翩翩公子,就算你师父真的比我们二公子要俊上几分,可当着他的面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他好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你当着他的面老夸自己的师父举世无双,你让他的脸往哪搁。”
难怪刚才大人不肯帮她画师父的画像,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叶小鱼开始反思,想着要怎么让安墨离答应自己的请求。
安墨离正用沐巾擦着脸的同时在回想刚才的事,按叶小鱼的个性,她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只是若她再说出他师父比他帅的话,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把她给直接丢出去。
这时,护卫走了进来,“大人,太子派人来了,让大人前往灵霞寺相见。”
安墨离把手中的沐巾放到了一旁,想起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太子,这个时候太子不在东宫召见他,而是换成了灵霞寺,怕是有什么紧要之事才会如此,安墨离穿戴整齐后,坐上马车前去灵霞寺。
他的马车停在灵霞寺后,一位身着便服的公公将他领到了一间厢房,他在这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太子,只是没想到这一段时间未见,太子看上去已没有以往的风清云淡,只是开场白向来不是从他这里开始,他等着太子先开口。
太子一声叹息后便道,“高侩那只老狐狸已经到父王那里邀功了。”
安墨离已经猜到了他所指,便道,“案子还有疑点,所以臣并没有马上结案。”
“本宫知道,只是这次又让高侩得了便宜,就算你不结案,这几宗案子也只会按父王想要的结果结束,因为王保德和姜文杰的所为,皇后和明妃在后宫的地位也受到了影响。”
这样的结果安墨离早就预想得到,太子此次对他说这番话明显就是有别的用意,他没有说话。
很快,太子又道,“本宫一向支持你,不过现在本宫后悔了,你自任大理寺卿一职以来,这大理寺的破案率可是连连攀升,而且都是大案要案,只是你每破一宗案子,高侩的势力就增长一分,要不是本宫对你知根知底,都要以为你是在帮高侩清除异己。”
这样的话若听到旁人的耳里,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但安墨离淡淡地道,“臣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太子无奈地收起了手中的折扇,“你对待高侩的时候可是机灵得很,可到了本宫这里老是那么刻板,本宫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朝中已有微言,你这段是境最好还是先避一避。”
安墨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每次太子说这样的话时,通常只是在铺垫,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清乐郡主即将回充州重修旧宅,她指定让你亲自护送。”
清乐郡主?她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城,为何他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有她为何要他亲自护送,安墨离有太多的疑问,但最后却只是道,“清乐郡主有自己的护卫队,为何还要臣亲自护送?”
太子又是一声叹息,“唉,这也怨不得她,清乐倾心于你,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过更多的是你们有缘无份,东都国派使者进京求赐婚,父王已经应诺了,打算将清乐嫁给东都太子,起初清乐并不乐意,但经过太后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么一折腾,清乐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她提了两个要求,一是要回自己的祖籍重修旧宅,二就是要你亲自护送,这些太后都应了她,本宫也只有传话的份,你若要有异议,就只有进宫自己去跟皇太后说了。”
事情来得忽然,让安墨离有些意想不到,但想到日后不会再被清乐郡主纠缠,前往充州走一趟,似乎也不是不行,而且不管他愿不愿意,这趟差事他也得接。
回到安府的他,越想越觉不安,他与清乐郡主相识多年,清乐郡主的个性固执,岂是那么容易被说服,这次特意让他护送,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洛易知道他的担忧后,便提出了建议,“大人,不如把小鱼姑娘给带上,有小鱼姑娘在,就算清乐郡主要耍什么心眼,大人还可以把小鱼姑娘推出来做掩护。”
安墨离明白洛易的意思,叶小鱼好歹也勉强算得上自己人,而且他们之前也有过配合,这次他不介意再让她背一次黑锅,叶小鱼也不会介意,于是安墨离把叶小鱼叫到书房,告诉她自己的决定。
叶小鱼虽不明白为何太后要让堂堂的大理寺卿去护送一个郡主,不过大人让她随行她随行就是了,反正只要见到师父她就要离开京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受大人的差遣,就当是还了大人收留她的人情。
事情的进展果真正如太子所预料的那般,高侩拿着陛下的口谕让安墨离就此结案,不要再节外生枝,专心地执行太后的懿旨。
洛易担心安墨离还要执意继续追查,不肯结案,但没想到这次安墨离没有半点迟疑,完全按照陛下的旨意了结了这几宗命案,看到安墨离被自己强压得只能乖乖地结案,高侩的兴奋之意不禁外露,就算安墨离过去是什么少年战神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他压得死死的,太子想借安墨离这颗棋子坏了他的棋局,还是嫩了些。
孙长青犯了杀妻之罪,已经不可以角逐中书令之职,他已安排了自己的人,陛下也同意了他的进言,姜文杰因为教女无方被陛下所厌恶,连带地对皇后也生了厌嫌之意,而王老将军因为王保德的杀戮,还有他的儿媳梅氏与北云余孽勾结,进而被陛下所猜疑,并州的守将很快换成了孟大将军。
这一轮的洗牌让高侩的势力就更为庞大,太子的点拔让安墨离也意识到了这点,只是这几宗案子牵扯的人数众多,而且还涉及到北云和南刹两个亡国的余孽,再查下去恐怕已经会牵扯出更多的旧事,而这也正是陛下所忌讳之事,所以既然高侩已经请到陛下的口谕,他就干脆顺水推舟,让这些案子就此了结,等高侩不再监查之后,他继续暗查这背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