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烟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姜羽菲却坦然地道,“与其说是你利用了我,还不如说是我利用了你,达到了我自己的目的。”
马如烟知道这个时候,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便不再说话,姜羽菲接着道,“我恨姜翰胜,虽然我们俩是亲兄妹,但爹娘却只偏宠他,无论他要什么,爹娘都会给,无论他犯了什么错,爹娘从来都不会责备他,但对我,他们却是百般地挑剔,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连我被他欺负,爹娘都说是我的错,说我不该勾引自己的亲哥哥。
从那时候起我才明白,在爹娘的眼里,只有哥哥才是亲生的,我的存在对他们根本无足轻重,我决定为自己而活,他姜翰胜能做的,我为什么不能做?于是我就做了,我发现自从我变了之后,爹娘反而拿我没有办法了,我以为我赢了,但最后我还是输了。
为了哥哥的亲事能成,爹娘还是把我当成了交换品,我不甘心,凭什么爹娘为了哥哥的亲事就要牺牲掉我,我对哥哥起了杀心,只有他死了,我才不会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我无意中知道了孙夫人和孙瑶的关系,于是便要挟她们帮我干掉哥哥,而孙夫人也根本不想孙瑶嫁给我哥哥,再加上我的要挟,她同意帮我,石头就是我们之间的联络人。
那天我知道哥哥要请歌伎到府里作乐,就提前通知了孙夫人,让她做好准备。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哥哥在与歌伎作乐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跟前,所以他们都是守在院外,这正好让我有了机会,天一黑我就趁着下人不注意,把石头带进了府里,藏在我的闺房中,等到下人们都困乏了,歌伎也醉倒了,我和石头便从我这的院子翻墙到了哥哥的院里,进行了我的复仇计划。
我先给哥哥服下了快乐丸,石头将哥哥扛到了水缸中,然后再将他的嘴角割成笑脸的样子,那时哥哥还没有从醉酒中醒过来,为了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态,我把他的眼皮给缝了起来,这时药效刚起,哥哥被痛得醒过来,可是他动弹不得,只得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那一刻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姜羽菲说着,记忆回到了那一幕,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与初见时判若两人。
王夫人这时开口道,“妾身自幼就与王保德定了亲,王保德一直对妾身无感,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嫁到王家后,也不奢望相公能厚待妾身,只希望能为王家生下个一儿半女,过完自己的这一生,但王保德千不该万不该听信梅氏的谗言,对妾身大打出手,让妾身小产失去了孩子。
自从妾身得知以后不能再生育的时候,妾身对王保德生了恨,妾身知道那是不对的,便想通过吃斋念佛来化解心中的戾气,但恨根已生,根本无法斩断,而且妾身在并州的那几年亲眼看着王保德纳了一门又一门的妾室,而且每个妾室到了他的手上,都是不能善终,可这样的人却没人管,于是妾身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杀了王保德。
可妾身复仇无门,于是便去寺里求菩萨,让菩萨给妾身指点迷津,没想到菩萨真的开眼了,说近日会有养蜂人在将军府附近售卖蜂蜜,妾身只要买了他的蜂蜜,他定会帮助妾身报仇。
第二日,府外果真来了个卖蜂蜜的人,他就是石头,妾身便跟他买了蜂蜜,我们就这样保持着联络,直到找到合适的机会。
不久王保德即将回京的消息,妾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石头,她打算趁王保德回京城的当天晚上动手。
那天晚上,趁着王保德还在外面喝酒,妾身将石头从后门放了进来,让他躲在了妾身的屋里。
等到王保德回来独自一人在屋里时,她便悄悄地让石头从窗户进到了他的屋里,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石头又从窗户爬了出去,走的时候,他处理掉自己的脚印,而且用一根丝线将窗户的拉栓从外面拉上,造成密室的假象。”
安墨离这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人明明是石头所杀,为何王夫人说与他无关呢?”
“是妾身要杀了王保德,他不过是受妾身,又何罪之有?”王夫人坚持道。
“石头本就有杀王保德之意,并非只是托夫人所托。”
“那又有何关系,我只是要王保德死,只要他死了妾身的失子之仇就报了。”王夫人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看来王夫人恨王保德已经快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他这时再跟她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他还有话要问王夫人,于是安墨离又道,“菩萨是如何给夫人指点的迷津?”
王夫人也没打算隐瞒,“妾身正在灵霞寺里拜求菩萨的时候,菩萨显现了,将一张字条给了妾身,上面就写着让妾身去元林寺的后山找养蜂人。”
安墨离听明白了,这哪里是菩萨显灵,分明就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王夫人,等着她上钩,安墨离下意识地看向了马如烟,她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这件事八成跟她脱不了干系,但要联合三名死者的家属一起作案,这无疑下的就是一盘大棋,下棋的人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还洞察人心,但安墨离怎么看马如烟都不像是个下棋的高手。
这三宗命案还有疑点,安墨离才要再问马如烟,这时一名衙役匆匆地赶来,安墨离看他的神色慌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急事,便让他进到堂厅禀报。
衙役进到堂厅,对他小声地说道,“大人,王老将军和姜大人不知从哪收到消息,知道案犯已经到大理寺自首,正吵着要见案犯。”
安墨离蹙起了眉,若是让他们二位见到案犯后果不堪设想,他中止了审问,让衙役将她们几人先押到大理寺的牢狱保护起来,他则亲自去见王老将军和姜文杰。
当王老将军和姜文杰从安墨离的口中确认案犯就是自己的儿媳和女儿时,王老将军懊悔地捶胸顿足,而姜文杰则情绪失控地要冲到牢狱去杀了姜羽菲,替自己的儿子报仇,现场一片混乱,洛易率着众衙役拦住他,到了最后,被弄得已经心力交瘁的二人才离开了大理寺。
已经热出一身汗的洛易,感慨地道,“还是大人英明,把姜小姐先送到牢狱,若姜大人刚才看到了她,真的会把她给杀了,姜小姐说姜大人偏宠姜公子的时候,属下还有些不信,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但看到姜大人要杀了她的样子,属下信了,这世上还真的有不疼爱自己女儿的父亲。”
安墨离想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既然有人通知了王老将军和姜大人,自然也会有人通知了高太尉,若是他们两面夹击,这几宗案子应该很快就要被结案,但这几宗案子还有疑点,时间不多,我还要再审马如烟。”
刚才就王老将军和姜大人的出现,他们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若是高太尉再插手,他们就更吃不消了,而且高太尉也不可能不插一杆子,深感头大的洛易不明所以地问道,“她们都已经承认人是她们杀的,而且她们所说的杀人细节也与现场相符,大人为何还要深究下去,就此结案不就好了?”
“马如烟口中的石头只是一个小角色,但三宗命案他都参与其中,而且还是将三宗命案串联起来的关键人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角色,所以这背后还有谜团。”
洛易越听越糊涂,平日里光是一宗案子就已经够他们费脑了,现在是一宗接着一宗,不仅相互有关联,而且跨的时间段还够大,就算他每天再多吃几个核桃,脑子也转不动,于是他便道,“大人,趁着高太尉还没有给大人施压,属下现在就陪大人往牢狱走一趟。”
安墨离颔首,他得赶在高侩行动之前把背后的谜团解开,他与洛易马上动身前往牢狱。
马如烟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再见到安墨离时,她没有丝毫的慌张。
安墨离对她道,“孙夫人,关于三宗命案,本官还有问题要问。”
“安大人请讲。”
“姜翰胜和王保德之死,看似分别因姜羽菲和王夫人所起,但本官认为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在操纵,孙夫人觉得本官说得对吗?”
马如烟的眸子闪着光,“没错,这一切都是民妇在背后操纵。”
“但本官觉得孙夫人的背后还有人。”
马如烟的嘴角上提,“安大人是觉得民妇不可能能办到吗?民妇虽只是一介女子,但也知道有仇必报的道理,为了报仇,别说十二年,就算让民妇耗尽毕生,民妇也会为姐姐报仇血恨。”
“要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仅要有足够的人手,而且还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但本官认为孙夫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而且在三宗命案中都出现的石头,应该并非孙夫人口中的小喽罗,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如何会跟北云阿泽牵扯到一块,对这,孙夫人你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