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衙役很快得到了消息,忙对寺里的僧人进行了检查,整个圣真寺如临大敌。
安墨离闻讯找到了叶小鱼,此时她正坐在斋堂外发呆,他便道,“被打晕的僧人是你发现的?”
叶小鱼点了点头,“就在面前的角落发现的,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被人扒了,京兆府的衙役大哥说对方是要假扮成寺里的僧人,但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我看到的那位姑娘有着一头青丝,就算倪大志再怎么擅长乔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光头,还要在头上烧上戒疤。”
今天国君为了与民同乐,并没有将圣真寺完全戒严,内卫都只在大雄宝殿周围,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京兆府的衙役还是遍布了圣真寺的每个地方,倪大志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削发,他这么做一定还有其他意图。
情况紧急,安墨离的思路一时受阻,正在情急之时,洛易赶了过来,“大人,陛下马上就要出了大雄宝殿,上到钟楼,太子让我们尽快找到刺客。”
大雄宝殿门外还有内卫把守,刺客难以靠近,但出了大雄宝殿,就很难说了,更何况是钟楼。
若刺客不用削发也能接近陛下,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早就混入其中,而袭击僧人只是他的一个障眼法。
安墨离把范围缩小,问洛易道,“这次陪同来的内侍,都是在永乾殿当差的?”
太子事先已经告知了他们出行的人员,安墨离这会问起,洛易虽感到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没错。”
“陪同陛下上钟楼的也是内侍?”
“说是陛下觉得内卫的杀气太重,上去是对佛主的不敬,所以让内卫在钟楼下守候,只让内侍陪同上去,按理应是王公公跟着上去,大人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安墨离直言道,“若是内侍换了人就有问题,我们去看看。”
叶小鱼和洛易二人面面相觑,虽不解安墨离话中的意思,还是赶忙跟在了他的后面。
安墨离到了大雄宝殿,得知国君一行刚往钟楼去,安墨离忙赶了过去,看到了一行人正站在钟楼下,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国君,身后跟着太子和几名内侍,唯独不见王公公的身影。
安墨离问过跟着太子的东宫内侍,才知道刚才王公公忽然腹中绞疼,国君让他先到禅房休息,现在跟着国君的是福公公。
这位福公公,安墨离还是有些印象,他一直跟在王公公的左右,按理也应是王公公信任之人,只是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意外,让安墨离不得不起了疑心。
安墨离想起腰间的玉佩,忙扯了下来,让东宫内侍悄悄地递给太子,这会太子也瞧见了他们,不着痕迹地往后面走了几步,内侍赶忙过去,将玉佩递给了他,只说安大人让他看上面的字,看到玉佩上面的福字时,太子马上意会。
没有国君的口谕,安墨离他们不能随意靠近,只得在原地等待消息。
也不知太子对国君说了什么,不一会只见太子朝他招了招手,安墨离马上走了过去,等他走近,太子便对着他和福公公道,“为了父王的安全,劳烦安大人和福公公上钟楼再做最后的检查。”
安墨离求之不得,但福公公的表情明显地起了变化,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上了钟楼。
叶小鱼和洛易没想到会是这样,紧张地想要靠近,但被内卫拦住,只得在钟楼下看着干着急。
安墨离先上了钟楼上,围着铜钟假意查看,实则在观察福公公的反应。
福公公的表情虽略紧张,但他还是跟安墨离一样,尽职地绕着铜钟慢慢查看,但安墨离发现他检查铜钟时是用手触摸,但检查到木杵时,手却根本不碰木杵上的绳子。
安墨离故意来到木杵前,伸手就要就去碰木杵上的绳子,福公公叫住了他,“安大人,那是陛下撞钟时要碰触的地方,可不要弄脏了。”
安墨离假装不懂他的意思,“比起这个问题,本官觉得陛下的安全更重要。”
安墨离才要继续,福公公忽然站在他面前,表情崩溃地道,“安大人,你为何要逼喳家?”
安墨离收回了手,“这绳子上有毒?”
“安大人,你就不该插手此事,这与大人你无关。”福公公几乎疯狂地道。
安墨离义正言辞道,“本官乃大理寺卿,保护陛下也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福公公绝望地道,“我不想害人,可你却逼得我不得这么做,害死小林子并非我意,这都是大人你的错,你什么都不懂,为何还要一查到底,有错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一国之君。”
安墨离试图劝说他,“福公公,你在宫中当差多年,陛下是怎样的一个国君,你应该很清楚,骆驼堡一役的冤情,陛下虽没有为肖校尉平反,但也没有追究五十六团遗孤们的罪行,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继续行刺陛下?”
安墨离的话,引来福公公绝望的笑声,“安大人,你什么都不懂,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升官发财,更应该知恩图报,没时间了,我金有福欠蝶妃一分恩情,一直无以为报,今天就算我为她尽我的最后一份力。”
福公公说完,朝着国君所在的位置跳了过去。
太子眼疾手快地将国君护到了一旁,福公公落在了他们的不远处,顿时口吐鲜血,手脚抽搐了几下,便断了气,死时双眼还心有不甘地瞪着国君的方向。
看到福公公已死,安墨离既感到可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才要下台阶,却看到福公公的腹部发生了异动,顿时站在那一动不动。
叶小鱼发现了他的异样,冲到钟楼下,看到了福公公的腹部在动,她脱口而出道,“洛大哥,是鬼面蝴蝶!”
洛易脸色大变,快步冲上钟楼,此时叶小鱼迅速地掏出剖尸刀,动作娴熟地划开福公公的肚皮,赶在蝶蛹还没冲出之前,用布袋将它们一网收尽。
她站起身,才要庆幸自己出手得及时,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快看,蝴蝶!”
叶小鱼纳闷地抬起头,发现天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蝴蝶,刚开始只是一两只,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多,而且纷纷停留在福公公的尸体上。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叶小鱼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蝴蝶看,紧接着她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福公公的尸体开始被蝴蝶给咬噬。
在场的其他人顿时吓得连连后退,生怕被蝴蝶沾上身。
被洛易及时挡住视线的安墨离,已恢复了常态,他虽不敢直视,但也知道那些杀人蝴蝶的存在,他想起福公公临死前异常的举动,瞬间感到木杵上的绳子应该与杀人蝴蝶有所关联,他将外衣脱下,用它包住自己手,再次上到钟楼,用手去触碰木杵上的绳子,不一会,他感到蝴蝶朝他的方向涌来,他将外衣扔在木杵上,迅速地离开了钟楼台。
只见蝴蝶从四面八方涌到了钟楼台,黑压压的一片,但不一会,蝴蝶纷纷落下,木杵和安墨离的外衣也被咬噬得干干净净。
此时危机解除,内卫们护送国君离开,留下太子来主持大局。
太子回过神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安墨离,“你是如何知道那根绳子有问题?”
安墨离想了一会,“福公公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条绳索,再加上他往下跳之前,背部碰到过绳索,看到他的尸体被蝴蝶咬噬,臣才会有这个大胆的猜测。”
太子的余光瞥了瞥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的福公公,心有余悸地道,“好在你及时地解除了危机,父王刚才下了口谕,让你尽快策查此事,若有难处,就跟本宫提,本宫就不耽误你查案了。”
太子说完,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随着东宫内侍的离开,现场只剩下安墨离他们三人,还有吓得到瑟瑟发抖的僧人。
想到地上成堆的蝴蝶尸体,安墨离的头发就发麻,只是碍于有圣真寺的僧人在,他不得不强作镇定道,“现在的情况如何?”
叶小鱼看着地上的白骨道,“福公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现在可查的就是地上这些蝴蝶的尸体了。”
安墨离微蹙着眉,“都死了?”
“嗯,除了从福公公肚子里剖出的那些,不过没有宿体它们不久也会死去,就跟之前的一样,之前我一直闹不明白鬼面蝴蝶跟普通的蝴蝶有什么不同,原来它们是杀人蝴蝶,能在瞬间把人变成一堆白骨。”
洛易刚才也是受到了震憾,“真是太可怕了,若不是大人有先见之明,刚才化为白骨的就不是福公公了。”
“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它们之前不会攻击人呢?”
安墨离从刚才的试验中了解到了原由,“它们要变成杀人武器,还得依靠某种气味,只要这种气味沾到谁的身上,它们就会攻击谁,离开了这种气味,它们跟普通的蝴蝶看起来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