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鱼的眼睛直盯着戏台,很快新的戏目上演,但叶小鱼此时啥心情都没有,戏台上唱的是啥也不清楚,就看着优伶们鱼贯而出,不久一个仙女般的女子出场,仙气十足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女子几个旋转之后,水袖忽甩,行云流水般的画面引得台下阵阵叫好声。
而后女子收袖,足尖一点,脚下顿时生出莲花,看得台下惊呼声连连,女子的身子跟着乐声舞动,叶小鱼只见她的足下所到之处,都显出了莲花,片片花瓣凌空而下,所见之处都是花,看得叶小鱼的眼都花了。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抬眸看向戏台时,发现所见之处开始模糊,觉得不对劲的她,忙用茶水抹了把脸,再朝戏台上看去时,看到洛易不知何时出现在台上,一把擒住了女子。
此时台下一片喧哗,几名带刀的男子正护拥着一名中年男子离开,叶小鱼不知发生了何事,忙赶到前面想要看个究竟,看到了安墨离。
“大人,发生了何事?”
“你待会跟着去太尉府的人去兰庆班住的地方,看看那里是不是马将军第害的第一现场。”
叶小鱼虽感意外,但马上点了点头,很快太尉府的下人便带着她和衙役去往高太尉的别院。
叶小鱼很快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木箱,箱子的大小和结构与他们之前发现的一样,里面有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从血迹的分布上来看,应该跟马将军前襟上的血迹是连为一体的。而且在伙房里,她还在药罐里闻到了仙鹤草的味道,并在后院的角落里发现了草药的残渣。
安墨离将这些证据摆在了苗如萱的面前。
苗如萱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一步,就差了最后一步。”
安墨离打破了她的幻想,“就算台下的人被你们的迷香迷晕又如何,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台下的国君并不是真的国君?”
苗如萱的表情顿时呆怔,“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假的?”
“这么秘密的事情,你们的内应怎么可能会知道。”
苗如萱的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宫里有内应?”
安墨离也不瞒她,“国君的行踪向来隐密,若是在宫里没有内应,很难掌握到他的准确行踪,所以你们的内应应是在永乾殿的小太监。”
苗如萱的嘴唇轻动,“你们抓到他了?”
“在禁军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自尽了。”
苗如萱心慰地道,“不成功便成仁,不亏是五十六团的后人,大人也不必对他们严刑逼供,就由民女来开这个口吧。”
安墨离没有说话,苗如萱不慌不忙地开始讲述。
她的本名叫严珠儿,她哥哥就是当年送信的士兵严小柱。
他们自幼家贫,家中除了爹娘,还有年迈的奶奶,在她八岁的时候,家乡闹饥荒,爹娘不得已将她卖给了一个戏班子,在离开的时候,比她年长四岁的哥哥承诺会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去把她找回来。
为了哥哥的这句承诺,再苦再累,她也撑了下来,不过好景不长,没过两年戏班子就撑不下去了,戏主转手将她卖给了另一个戏班子,后来她又辗转了几个戏班子后,最后在兰庆班安定了下来,随着学艺越精,她也开始有了名气,但她一心只盼着哥哥早点来接她。
直到她过了十七岁,也不见哥哥来找她,后来她坐不住了,四处打听,才从张先生那里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
为了弥补哥哥心中的遗憾,她起了报仇之心。
后来她遇到了倪大志、倪大红和李改花、骆驼堡一役让倪大志他们兄妹俩失去了兄长倪长锁,李改花失去了她的恋人钟直,共同的目标让他们走到了一块。
只是他们势单力薄,复仇计划进行得不那么顺利,直到遇到了吴海和于宝根,计划才得以推进。
知道林豹好色,李小花用芙蓉的艺名接近他,没多久,她就成为了林豹的侍妾,只需寻找机会对他下手,为钟直报仇。
而他们则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了毛小虎和张福来的下落,趁着他们不备的时候下手,手刃了他们。
其实在吴大勇死之前,他们已经找到了他,只是还没等他们下手,他就已经死了,那时他们正愁官府对将军府盯得紧,想不到机会下手,于是便想到了声东击西的办法,把马将军从将军府里弄出来,将他手刃后,再吊挂在城头上。
“把他们都除掉后,我们的目标就只剩最后一个,只有他死了,我们才是真正地替五十六团死去的一百九十七条英魂复了仇,若不是他昏庸无能,怎么会任马胜那个小人诬陷忠良,颠倒黑白,污了肖校尉的英名,更是害得肖家绝后。”
苗如萱说得慷慨激昂,叶小鱼听得很是动容,安墨离却提出了疑问,“毛小虎和张福来背后的血字又如此解,姑娘当时并不在现场,如何得知他们是背叛和懦弱之人?”
苗如萱轻哼一声,“大家都死了,只有他们活得好好的,难道不是背叛和懦弱,又是什么?!”
“如此牵强的理由,让本官难以信服,你们并不会乱杀无辜,能那么清楚地定下他们的罪行,只能说明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还是亲眼所见。”
苗如萱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她的嘴唇动了动,才要开口,却听到了屏风后面熟悉的声音,“算了珠儿,我的手上已经沾了血,到头也是个死字,不用再替我隐瞒了。”
安墨离让衙役撤掉了屏风,让苗如萱看到后面的石海、于宝根和云四娘。
这个场景让叶小鱼也吃了一惊,这么个审法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看到石海的样子,确是跟画像中的有几分相像,但她很肯定她从未见过他。
石海继续道,“大人,还是由草民来解开大人的疑惑吧。”
安墨离点了点头,石海接着道,“大人猜得没错,骆驼堡一役草民就躲在废墟中,亲眼所见毛小虎趁乱给了肖校尉背后一刀,而张福来和吴大勇就在旁边袖手旁观,他们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根本就没有要救他的意思,草民要冲出去,被于大哥给拦住了,后来草民才知道,草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幕后凶手是马胜。
马胜出身武将世家,但一直没有什么战功,骆驼堡一役就是他想出来为自己加官进爵的办法,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东慎国的先锋部队会经过骆驼堡,便卖通了同样想升官的别将林豹,林豹是蒋都尉带出来的,而且对他信任有加,平日也会让他负责通传之类的事,由他负责密函之事,就不会有人起疑。
林豹为了万无一失,又私下买通了毛小虎、张福来和吴大勇三人,让他们见机行事,绝不能活下任何活口。
所以林豹将密函交给严小柱的时候,严小柱信以是蒋都尉给肖校尉的密函,就是这份密函让五十六团断送了性命。”
吴海的眼里充满了仇恨,让安墨离起了疑心,“你与肖校尉是何关系?”
吴海抬起了眸子,眼里充满了自豪,“他是我爹。”
“据本官所知,肖校尉的家人流放到古州后,无一人幸存。”
“没错,但草民并不在他的家谱上,所以没有人知道草民的存在。我爹与我娘青梅竹马,不过肖家并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我娘一气之下就去投靠了姨婆,只是那时候我娘已经怀了我,但我娘不打算告诉我爹,不久我爹就奉父母之命娶了别人,我娘郁郁寡欢,生下我没多久后就去世了,是姨婆把我养大,等我长大后,她才告诉我这个秘密,让我去寻找我爹。
我找了很久,才打听到他的下落,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五十六团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我怕他们这一走,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就一路跟着,我的脚力好,一直跟到了骆驼堡附近,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战役。”
“你既然为父报仇,为何要杀了小英?”
石海的眼里并不悔意,“草民要为父报仇不假,但五十六团这天大的冤情不能就这么石沉大海,正好南宫小姐这个时候要找人合作,草民知道大人与南宫家的关系,只要事关南宫家,大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只要大人继续往下查,就一定会找出真相,还我爹一个清白。
草民并不是有意要杀了她,草民自幼与小英认识,也想过与她成亲,但自从目睹我爹惨死的真相后,草民一心只想为父报仇,草民利用小英将南宫小姐骗了出来,但小英偷听到草民与阿四的对话后知道了真相,她劝草民罢手,我们二人发生争执的时候,草民误伤了她。”
石海的回答合情合理,安墨离本想问另一个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但看到叶小鱼后,犹豫了会,最终还是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