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颊浮现出两团不正常的粉红色,他猛的别过头,起身,声音都带上了一些沙哑,“把衣服穿好。”
随后又加上一句,“我相信你说的话。”
他与十三认识那么多年,不可能不认得那熟悉的刀口。
纵使别开了目光,可裴云峥脑子里满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这样一段洁白如玉的藕臂被一道疤痕破坏,他心底竟隐隐有些心疼。
乔染瞧着裴云峥这副样子,唇瓣勾了勾。
平时吊儿郎当的,真到了实战,还挺纯情的。
乔染堪堪从床上坐起,揽了揽自己身上凌乱的纱袍。
但裴云峥刚刚太过用力,纱袍已经变形,此时穿在少女身上显得格外宽大,洁白的裙摆上也染上了污渍,整个人狼狈不堪。
裴云峥知刚才下手重了,他目光落到乔染的脖颈处,骤然深邃。
少女原本白皙的肌肤露出明显的红痕,整个人仿佛不再是那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祭司,反而沾染上了几分人间的欲气。
乔染抬手,柔夷覆盖上有些红肿的地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勾人而不自知。
裴云峥瞧着,心里不禁升起了浓浓的罪恶感。
他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抿了抿唇,垂眸开口,“抱歉,我刚刚太激动了。”
乔染听到男人道歉,动作一滞,没什么表情,“无碍。”
她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清冷的模样。
礼貌疏离,永远与他隔着一层纱帐,不得亲近。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膏,递到乔染面前,“今日的事是我不对,这里面是我们中原上好的药膏,你拿去试试,就当是我向你赔礼道歉了。”
乔染伸手接过男人递来的药膏,微凉的指尖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男人粗粝的大掌。
裴云峥幽黑漂亮的眸子微微闪动,就在少女手要离开他的掌心时,男人猛的攥住乔染的手。
他嘴角漾起一个弧度,轻挑下眉,腔调端的散漫,饶有兴致的开口:“从前都是你亲力亲为替我上药,如今你脖子上的伤是我所致,不如就有我来为姑娘上药如何?”
乔染脸色不可察的变了变,猛的从男人手中抽回了手,“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自嘲的轻笑一声,他这次可真是得罪死了小姑娘了。
裴云峥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既然姑娘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现在才向贺兰渊揭露?我想知道,替我隐瞒,对姑娘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想与将军做一笔交易。”
乔染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裴云峥单手拄额,掀眸看向小姑娘,眸子里也覆上一层认真,静静地听小姑娘解释。
“将军这么聪明,想必能看出来,贺兰寨并不似表面一样风平浪静,四位寨主各怀心思,尤其是北寨寨主,更是想把手伸进朝堂之中。”
乔染嗤笑一声,一张脸隐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表情。
“说起来我算是祭司,可实际上,我在这个寨子里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可有可无,随时都能被当做弃子丢弃的傀儡。”
“如今我已年满十六,一个月以后的祭祀大典结束,我将会被贺兰一族的暗卫永远囚禁于这座祭司殿,为苗疆祈福,直到我死亡;这是每一任祭祀都会经历的事情。”
乔染微微扬起下颌,果然在裴云峥眼中看到了一抹同情,她话锋一转,坚定开口:
“可是我不想这样,所以从我救下将军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计划,我并未把将军您的身份泄露出去,我只希望,您能帮我。”
这还是裴云峥第一次听到乔染对他说这么多话,他对苗疆祭司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苗疆祭司身份神秘,从不离开祭司殿,却没想到竟是被囚禁在这四方天里。
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眼神也不似先前慵懒,深邃漆黑的眸子中浮动着阴翳。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知道将军您不会在这里留那么长时间,我只想让将军利用您的身份,帮我离间四位寨主,让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猜忌,不会团结一致准备祭祀大典,这样我便能有机会在典礼上全身而退了。”
乔染将自己的计划毫无保留的全部告诉了裴云峥。
原本以为凭他多疑的性子,不会这么快的相信她,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裴云峥就开口应下了。
“好,你说的这个忙,我帮了。”
乔染在听到裴云峥肯定的话后,那张娇俏的小脸染上几分明媚笑意,语气都轻松了不少,“将军放心,作为交换,我定会让将军在这里养好伤,全身而退,并给将军指出一条离开苗疆进入官道的隐蔽道路。”
裴云峥难得能从乔染那张脸上看见笑容,这会儿小姑娘开心,他不知怎么的,一颗心也觉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