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又一个深秋,天气的确有些凉了,但赶在白天出来还可以,张晓彤有灵力护体,并不觉得冷。
走进了里间,的确比外面温度暖和不少,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呢,你叔叔和另外的伙计呢?”
张晓彤收拾过蔡天宝很多次,以前蔡天宝看见她身上都打哆嗦,现在好歹强了不少,的态度也很恭敬。
“公子,夫人先请坐,是这样的,这几天天气渐冷,酒卖的快,后边有点忙不过来,阿才帮着后边糟酒呢,叔叔也在那边帮忙,前边就交给我看着了。”
看着他整个人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张晓彤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他,看的蔡天宝一阵心里发毛,立刻有点站不住脚了,又不敢走。
他自认最近表现可是非常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惹,又没偷过懒,连叔叔对他都很满意,还教他看账本,公子和夫人不会又对他有什么意见吧?
看他这一脸心里没底的样子,张晓彤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就是看你改变挺大的,也为你高兴,我看你刚才还在看账本,怎么,现在是你在管账吗?”
听她这么说,蔡天宝心里微微放下,“是,不瞒夫人,叔叔看我表现好,最近在教我看账算账,还夸我学的快呢,夫人知道我以前的身世。”
“我小的时候,爹也请了禹州最好的夫子教我,我学的很快,只是以前不懂事,太胡闹,所以才给旁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以后不会那样了。”
酒坊的事一向由宋掌柜的做主,慕怀安这个甩手掌柜的管的时候都不多,宋掌柜既然能教蔡天宝看账,想来心里也有一定的把握,他们夫妻并未追问什么。
但蔡天宝这话却让张晓彤想起了另一茬,“你不提我还真没想起来,你爹本是禹州知府,你们一家好好在禹州生活,你后来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晓彤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打听一嘴,但显然,这件事提起了蔡天宝很久以前的伤疤,脸色顿时有些难过。
“夫人有所不知,自从那次的事情以后,我回去身上时不时有怪病发作,爹娘担忧我的病情,请了不少大夫也不见好转,我爹是为了给我治病才被逼无奈犯了糊涂事。”
“这么多年来,我爹一直为官清廉,家里差不多所有的积蓄都添在我身上了,是我四处惹事,太不让爹省心了,后来才惹下这样的祸事。”
“爹实在无奈,为了给我请到一个御医看诊,收了底下官员的贿赂,用来打点朝中官员,可御医又岂是那么好请到的,谁知御医没请到,因为那官员贪污的太多,事情败露,引得皇上震怒,我爹也这样受了牵连。”
“本来就是千两银子的事,最多就是被罚俸禄,或者官职降级,可那次皇上一气之下,将所有株连的官员全部斩首,我爹死的实在冤枉。”
“他老人家到最后还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化妆成乞丐,让我逃得一命,带着留给我的信物来找叔叔,不然我现在可能也已经死了。”
蔡天宝自顾自的说着,脸上神情很是伤心难过,“其实爹从小教导我很严厉的,小的时候我总是不喜欢我爹,觉得他对我不好,不如我娘对我那么好,事事都宠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爹对我严厉是为了我好,而我娘她并非我亲生母亲,是我爹后来又续的弦,我在外胡作非为的胡闹,瞒着我爹,也都是我娘太过宠着我导致的,让我玩物丧志。”
“我现在才明白,爹不是对我不好,是爱之深,责之切,而我娘看似对我好,实则是想毁了我,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已经没有家了。”
蔡天宝说着说着,自己就落下泪水来,看他这样,张晓彤也不知该怎么说好,蔡知府一家不是她害死的,但也是为了给蔡天宝治病,而这病就是她施加在蔡天宝身上的,当初之事说也说不清了,人也不在了。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慕怀安开口,“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难过也无济于事,你爹到最后都还想着保护你,你若是真不想让他失望,就好好保重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好好生活,你爹泉下有知也会安慰的。”
蔡天宝知道这一切不怪张晓彤和慕怀安,都是他咎由自取,抹了把眼泪,“公子和夫人放心,以前是我自己被宠坏了,分不清是非,现在我什么事情都明白,知道这不怪你们,不会再记恨你们,我以后会和叔叔在这里好好学着做生意,不会让爹他老人家在泉下都放心不下。”
前面正说着话呢,许是听到这有动静,宋掌柜的来到了前面,这果然是东家夫妻来了,立刻热情招待,说着最近酒坊的一些事情。
尤其是提了蔡天宝这段日子表现有多么好,还为店里招揽了生意等等,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欣慰。
毕竟是亲叔侄俩,蔡天宝是他哥哥唯一的儿子,宋掌柜的哪能不希望自己的侄子好,以前也是被他给气的。
这倒也是好事,慕怀安更是直接许诺,只要蔡天宝好学上进,改掉以前的那些恶习,好好干活,以后宋掌柜的年迈,这酒坊的掌柜就是蔡天宝。
毕竟看过账目以后,对蔡天宝肚子里有点文化墨水,的确有这份才气和能力的事实,他们夫妻是亲自肯定的。
得了这句承诺,宋掌柜的乐的嘴都合不拢,连连保证,他一定会好好调教蔡天宝,绝不会让东家和夫人失望,蔡天宝也是真心感动。
当初在街上调戏张晓彤的时候,他还是个年少轻狂这个好色之徒呢,谁又能想到,今时今日,他们竟然也能变成这样的关系,只能说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呢?
夫妻两出了酒坊,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吹来,慕怀安为张晓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晓彤,出来转转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累不累,还想去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