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回过头看向后座,一瞬间,感觉毛骨悚然,只见壮汉一动不动的坐在后座上,双手分开,放在膝盖上,如同一尊雕塑,他的面部如同换脸一般开始不断变换着样貌,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陆川看到了段叔的脸,还有许倩……
脑子里轰地一声,这种超出认知的状况让秦逸猝不及防。
壮汉的面部缓缓定格,陆川瞠目结舌,那是自己的脸,还来不及吃惊,两道绿色的光束从对方眼中激射而出,一瞬间,陆川感觉被定身一般,无法动弹。
绿色的光束在脸上缓缓游动,机械的声音又响起:
“目标已锁定,857号生命体已确认自主激活,即将启动重置程序5、4、3…”
正当陆川不知所措的时候,哗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一只手指粗细的短矛击碎后座车窗的玻璃,直接穿透了壮汉的脑袋。
“警报,守卫受到攻击,重置程序…
失…败…”
机械声逐渐消失,只剩一阵电火花在脑袋穿透处闪烁着,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定身的感觉消失了。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缓缓抽出短矛,透过破碎的车窗,陆川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昨晚的兜帽女人,她仍旧是一身黑色的兜帽衫。
只见她右手握着短矛,左手呈掌,缓缓向右手聚合,短矛消失在聚合之处。
收起武器之后,兜帽女人微微抬头,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小巧的鼻尖。
“跟我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兜帽女人拉开车门,提起车里的壮汉像扔破布似的丢到车外,自己坐了上来。
“开车。”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这个低沉冰冷的声音,陆川觉得很有安全感。
今晚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一时间难以消化,也理不出头绪。
陆川启动汽车,街上还有零星的行人,他们像看不到这个事故现场一样,各自游荡。
穿过西河街,两旁的灯光已经熄灭,在两侧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行驶的车辆,阴冷的感觉如芒在背。
危险的气息驱使着陆川加快车速,迅速穿过这条街道,向城外疾驰而去。
兜帽女人沉默的坐在后座上,陆川满脑子的疑问,几次想开口询问,又被她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给憋了回去。
几个小时之后,又到了上次停车的路段,中控屏上的时间再次跳动起来,这一次陆川没有去敲击屏幕,而是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现在可以肯定,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认知范围。
兜帽女人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陆川跟在兜帽男身后走入丛林。
10多分钟后,兜帽女人停下脚步,伸出右手在虚空之中划出一道流光,一道刺眼的光门出现在面前,陆川想起昨晚昏睡前,看到的应该就是这道门后散发的强光。
兜帽女人走进门内,陆川跟在她身后正要进去,结果门上有一道气流把他挡在门外,正惊奇间只见兜帽女人随手一挥,
门上的气流瞬间消失,陆川抬脚踏入门里,身后的光门缓缓消失。
门内是一片乳白色的天地,一个半球型的空间,大概有十几个平方,如同一个被切开一半的皮球内部,整体一色,也没有任何门窗。
穹顶和地面都是乳白色的,看不到一丝缝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也找不到任何发光源,或者说整个空间都是一种散发着白色光源的发光体。
整个内部空间空无一物,这不像一个住人的空间,反倒像一个囚禁人的牢笼。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川原地转了一圈,发现兜帽女人悄然无息的不见了。
陆川强作镇定,试探着喊道:“喂,你去哪了?”
“不用害怕,我并不会伤害你。”
回答的并不是兜帽女人低沉的声音,而是另一个清脆的女声,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在谁?你在哪?”陆川有些不确定,两种声音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可以叫我H,这里是安全屋,在这里我无所不在。”
清脆的声音回答道。
陆川慢慢镇定下来,经历一系列超出自己想象的非自然事件,自己的神经也变得强大起来。
“好吧,H,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你问吧?”
H倒是很爽快。
“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陆川沉默了一会儿道:
“噗呲…”
H少有地表露出了情绪。
“这算什么问题,至少我现在不会对你不利,不是吗?”
看来H对自己的确没有多少恶意,至少自己的安全得到了口头上的保障,如果H言而有信的话,陆川想了想继续道:
“你是人还是…嗯,我这么问你不介意吧?”
H似乎在思考,空气中沉默了良久。
乳白色的地面像奶酪似的缓缓向上流动,形成一个办公桌大小的白色桌面,悬浮在空气中,接着桌面两侧又形成两张靠背椅。
“你觉得呢?”H的声音从办公桌的另一侧的座椅上传来,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椅子上缓缓凝结成型。
一个女人慵懒靠坐在椅子上,很清秀的样貌,蛾眉皓齿,双眼灵动有神,身着深紫色紧身的劲装,黑色及膝短裙,把玲珑的身材凸显得凹凸有致。
陆川伸手在另一个座位上按了按,才慢慢落座,不知道是确定座位的安全,还是被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惊艳到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跟陌生人说过话了,也许被困在这个牢笼里太久了。”
H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
陆川看了看对面的女人,现在这个状态比对着空气说话舒适得多,何况面对一个容貌不俗的女人。
“坦白地告诉你,把你从守卫手里截下来,对你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些守卫并不能真正的杀死你。”
陆川想起那个守卫被杀死之前说的话,“目标已锁定,857号生命体已确认自主激活,即将启动重置程序5、4、3…”
陆川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话的全部含义,他低头思索了一阵,又抬起头看向H:
“你说他们不能杀死我,而不是不会杀死我,那么所谓的重置程序,是不是删除掉我的部分记忆,让我回归我原来的生活轨迹。”
H的眼睛一亮,轻轻鼓掌道:
“你很聪明。”
被一个漂亮的女人称赞的确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但陆川心里的谜团并没有完全解开,继续追问道:
“那些守卫是什么东西,你说的激活又是什么意思?”
“ 这是一个宏大的问题,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是谁创造的,我不知道,但是造物主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为这个世界的制定了规则,万物都要遵循这个规则来运行。
一个人一出生,他的生老病死其实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他会沿着这条被设定好轨道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结。
一旦有人偏离了设定好的的轨道,就会引来世界守卫的修正,他们可能出现在你身边的任何人身上。
被激活或者自主激活的生命体,就是偏离轨道的个体,绝大部分激活的生命体都被世界守卫修正了,只有极少部分的,就像你我这样的,在守卫修正前逃脱了。
只有挣脱世界规则的束缚,才能不被约束地生长,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就能打开这个世界的大门。
而我只是刚刚走了一小步,你才刚刚开始,这条路会异常艰难。”
H在诉说的时候一直很平静,就像在说其他人的故事一样,陆川若有所思。
“你是说我要放弃原来的生活吗?包括我的妻子?朋友?”
尽管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是陆川还是不甘心,想到要放弃许倩,心里隐隐作痛。
“你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世界守卫修正失败之后,你已经在世界名单上除名了,下次遇见世界守卫,如果你不能单独应付,被锁定之后,他们会将你的意识体彻底封印,你会变成白痴,你的主体会在精神病院度过一生。
至于你原来的人生,到现在已经截止了,想要和他们继续来往,除非…”
“除非怎么样!”陆川插嘴道,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希望。
“除非你能激活他们,但是这个可能几乎微乎其微,不是每个人都具备被激活或者自主激活的潜能。”
也许是一种错觉,H的语气明显活跃起来,似乎带着某种目的,来不及多想,秦逸追问道:
“观察自主激活或者被激活的条件是什么?”
H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俯身双手撑在桌面上,缓缓靠近,胸前撑起一个惊人的弧度,轻笑道:
“很简单,每个激活后的主体都拥有一项基础的能力——天眼。只要你想看到,就能看到,所有普通人头上都会显示一个绿色的数值,这个绿色数值代表潜能,大多数普通人一生的数值都维持在1-3之间,偏高的人群会到3-5之间,极少数人会有5-8的区间。
那种万种无一的人会有8的基础值,这种人就有被激活或者自主激活的可能,当这个数值自主突破到10,就会实现自主激活,同时也会引来世界守卫。”
“那被激活呢?”陆川迫不及待地问道。
“被激活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首先这个人的基础数值必须有8的基础,对未知事物有强烈的好奇心,或者心中有很深的执念,才有极小的可能引导激活!”
陆川用天眼尝试了一下,只见H头上有一个红色的3,而自己数值是直接反馈到脑子里的——红色的0.5。
“当激活的生命体逃过世界守卫的重置,就拥有了无限进化的可能,潜能值就不存在了,天眼看到的就是红色的进化等级,这是普通人和进化者之间的区别。”
H解释道。
陆川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家测试一下许倩的潜能,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