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的傍晚,夕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夜幕刚刚降临。
城市里的灯火逐渐亮起,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开始享受工作之后的短暂欢愉。
陆川把出租车停在路边,靠在驾驶室的座椅上,等待客人。
汽车的中控屏上显示时间刚过7点,透过车窗,街面上已经是一片灯红酒绿。
这是西河街上最繁华的一段,两侧的饭馆烧烤摊一溜排开,延绵一两公里,还有两家酒吧落户在相隔不远的两侧。
路面上人流如织,嘈杂声一片,不少的烧烤摊已经把餐桌板凳布置到路面上。街面上显得愈发拥挤,人们三五成群或穿梭或落座其间,不时有推着小吃车的小贩叫卖声响起。
陆川觉得这景象是如此的熟悉而井然有序,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般的光景,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似乎始终一层未变,像严丝合缝的齿轮般转动着。
一愣神的功夫,后座的车门已经被人拉开然后迅速关上,陆川看了看后视镜,一个身着黑色兜帽衫的女人坐在后座上,整个脑袋都隐藏在兜帽里,看不清长相,透着一丝古怪。
大夏天的还把兜帽罩在头上,也不嫌热,陆川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您上哪”,兜帽女人报了一个地名,声音很低沉,地名很陌生,好像没听说过,陆川有些不确定,正想再问。
“一直往前开,不远,到地方我会让你停车的。”兜帽女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冷,陆川收起狐疑,启动汽车,没有再问——乘客就是上帝嘛。
汽车行驶在喧嚣的城市中,驶过熟悉的大街小巷,路过低矮杂乱的老城区,渐渐走到城市的边缘,喧嚣声逐渐消弭,再往前走就要出城了。
陆川从未送客走过这么远的路,前面的路段自己没有走过,也不熟悉,忍不住问道:
“您还没到地方吗,再往前走就出城了。”
“出城,接着往前开。”
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陆川是不想走陌生路线的,但那冷冷的声音不容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转向出城的公路,陆川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出城一段时间之后,道路两旁的路灯就没有了,一条笔直的公路,像通往未知的深渊巨口,看不到尽头。望着公路两侧一闪而过的黑暗,陆川心神一阵恍惚。
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汽车中控屏幕上的时间跳动起来,像是受到某种信号干扰,陆川伸手敲了敲屏幕,显示器又恢复了正常,时间定格在12点。
“停车吧,就到这里。”后座传来兜帽女子的声音。
汽车平稳地停靠在路边,陆川看向后视镜,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光线太暗的原因,只见兜帽女子伸出的左手上好像凭空出现一张纸币,向陆川递了过来,随口说道:“不用找了。”
陆川接过纸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打开车内的照明,又反复看了几遍。
后座传来关车门的响声,兜帽女子已经下车,陆川把纸币揣进兜里,叹了口气,这荒郊野外也不指望能拉到顺路回程的客人,正准备掉头回程,透过车窗看见兜帽女子往路边的丛林里走去。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大夏天的,穿着与众不同,深更半夜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陌生地域,想要干什么?
理智告诉陆川赶紧开车回家,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想要下车看看,天人交战之间,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陆川从后备箱里抽出防身的棒球棍,望向丛林里,一身黑衣的兜帽女子大概已经走远了,融入一片暗黑之中。
一声锁车的轻响之后,汽车的灯光一闪而逝,除了一条通往远方的公路露出朦胧的灰白,周围立刻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陆川握紧棒球棍,轻轻挥舞了两下,向丛林里走去,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偶尔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似乎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双腿已经有些酸痛,由于身着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好像被杂乱的树枝划出了口子,仍然没有看到兜帽女子的踪迹。
陆川已经有些后悔了,真是好奇害死猫,仔细想想,整件事情都透露着诡异,好像是兜帽女子故意把自己引诱到这里来的,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谋财害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兜里的三瓜两枣也不至于引人犯罪。
兜帽女子进入丛林之后好像消失一般,若要对自己有什么不纯目的,现在也应该出现了,陆川实在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干脆停下脚步。
四周静谧的吓人,杂乱的树枝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把秦逸包围着,一向自恃胆大的陆川也有些胆颤。
好像迷路了。
放眼望去周围的环境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兜兜转转了好久,好像都在这个神秘的迷宫里徘徊。
伸手摸了摸手肘,黏糊糊的一片,是血!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升腾。
陆川用力在伤口处按了一下,一股刺痛传入大脑,渐渐驱散心底逐渐蔓延的绝望。
不管兜帽女子是什么目的,或者说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都不能呆在这里了,得想办法出去。
收敛心神之后,陆川开始在周围寻找大树,企图爬到树上寻找至高点来辨别方位。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之后,陆川发现周遭都是低矮的灌木丛,之前深入丛林的路上还有一些高大的树木,挥舞棒球棍开路的时候还触碰到几次,现在似乎都不见了。
这种环境上的细微变化,让人毛骨悚然。好像有人窥探到自己心中的想法而刻意改变了周围的环境,耍猴似的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种荒谬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陆川打了个冷战,也许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自己有些神经质了。
用力地挥舞几下棒球棍,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陆川在心底暗暗给自己加把劲,继续前进。
夜色似乎越来越浓了,之前还能模糊的看见张牙舞爪的树枝,现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陆川喘着粗气坐在地面上,体力几乎耗尽了,手肘处像被利刃划开了一个4、5寸的大口子,还在流着血。
撕开身穿的短袖体恤,为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脑袋已经有些昏沉。
再继续往前走已经不是明智的选择了,剩下选项似乎只有原地等待救援了。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彻底安静下来,身体的疲惫似乎已经无关紧要,在这至暗的环境中,一种极致的孤独与恐惧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自己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身体似乎就要沉沉睡去,一股强烈的死亡恐惧瞬间击垮了陆川的神经。
“啊!!!”
陆川不甘的大声呼啸,似乎要用尽浑身气力来抵抗即将到来的死亡。
“你将获得新生!”
兜帽女子那低沉的嗓音传来,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这道亮光愈发地耀眼,兜帽女子从光亮中走来,陆川本能的闭上双眼来抵抗强烈的光线,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在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之后,这股睡意几乎让人舒服的想呻吟出声。
迷糊中耳畔再次传来兜帽女子如同催眠的低语:“记住,躲避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