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说的磕磕绊绊,好像她不怎么会说话一般。
但长孙长泽的心里清楚,她是有许多的话不能说出口,所以只能压下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将士们也都齐齐的端起碗来,“敬宋特使!”
他们喝的自然不会是酒,只是羊杂汤而已。
然后,长孙长泽发现宋暖喝醉了。
她那酒量,果然是差到不行。
好在她比上一次理智了些,并没有说什么不能说的话,长孙长泽扶着她回帐篷,长孙仁杰却若有所思的坐在篝火前。
军医在一旁,对着长孙仁杰说道:“将军,是否在想宋特使刚刚吟的诗?”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长孙仁杰念着这句诗,眸子也微微的深沉了些,“难怪皇上会如此的重用她,她的气度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我倒是更喜欢她说的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简直是妙极!”
军医也反复着这句,嘴里全都是赞叹。
长孙长泽把宋暖扶到床上,看着她那喝醉以后就睡着的样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她这次没有说什么稀奇古怪的话,睡的很安分。
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后宋暖竟然在念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起,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贤者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日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便是,她刚刚说的那句词的完整版吗?
长孙长泽惊愕于这首词的敢说敢写,也不知这是不是宋暖自己作的词。
但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她似乎特别的厌恶权贵,赚的银子也都是那些权贵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的银子取之于官,用之于民,确实一点都不错。
他不由的又多看了睡着的宋暖一眼。
她嘴里还在背什么,可声音明显的就小了下来。
他却还是听到了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很美好的意境,长孙长泽在边关镇守了许久,曾经在树上就看到过这样的风景。
她,是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风景?
长孙长泽沉思着走出了帐篷。
第二日,宋暖又宿醉了。
她头疼的不行,她觉得自己的酒量真的不是很好。
揉了揉眉头,长孙长泽端着醒酒汤进来了。
“醒了?”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发酒疯了?”宋暖问。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是你自己作的词?”长孙长泽问。
宋暖忙的摇头,“当然不是,我没有那么好的文采。”
她可不像是其他的穿越女一般,背几首诗词就说是自己做的,这也太缺德了。
先别说她没有这样的文采,就算是有一点文采,可古人的脑子多好使啊,她充其量就是背的多了些,但人家脑子里的却是货真价实的。
见她否认,长孙长泽也点头。
“醒酒汤,下次别喝酒了,你昨晚背了许多诗词。”
宋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下次不喝了,我以前的酒量还可以的。”
“这酒后劲强,一开始喝时没什么感觉,后劲上来就醉了。”
长孙长泽解释了下,也算是给她说清楚了。
宋暖轻轻嗯了一声,就听长孙长泽说道:“地里的菜也都开始收了,已经十一月中旬,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该回京复命了。”
“嗯,什么时候回?”
“今日。”
“那么着急?”
宋暖说着,很快的把自己还没吃完的糖和零食都送到了长孙仁杰那。
知道她要回去,长孙仁杰也没有说什么。
他一向话少。
但宋暖说了要走时,长孙仁杰叫住了她。
“暖暖……”
“长孙伯伯,您是不是有话和我说?”宋暖问。
“朝中局势近来多变,不该是你管的你还是少管一些,对你也好。”
长孙仁杰斟酌了下,开口说道。
宋暖知道他是在提点自己,说了句谢谢长孙伯伯以后,就离开了。
京都里有什么样的变化,宋暖是真的不知道。
她已经许久未曾进京了。
不过想来也是她之前做的那些事,触犯到了那些官员的利益,她倒也没有想太多。
他们都是一起的,皇上总不能把她推出去顶缸吧?
把东西收拾好,宋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该说的昨晚已经说了,她要做的也全部都做好了。
她收拾完东西出去,外面黑压压的全都是来送她的将士。
宋暖本来还挺好的心情,突然就鼻酸了。
她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我要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生活,日后我若得空了,再来看你们。”
说着,她挥了挥手,就看到将士们齐刷刷的,对着她行了个礼。
“宋姑娘一路顺风!”
十万将士喊着,那都是十分洪亮的。
喊得不是宋特使,而是宋姑娘,因为这段时间宋暖在军营里,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特使大人,而是与他们平等的相处。
宋暖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尖,说道:“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特使,你们害得我都哭了。”
说着,她眼眶红红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
宋暖大声的喊出这句话,跳上马背拍着就离开了军营。
她不敢回头看,怕自己会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策马奔腾的离开了军营,宋暖心里酸楚的很,她就不适合这种离别的场面,早知道就偷偷的离开了。
宋暖牵着马绳,在马背上哭的视线都模糊了。
好在官道上都没有别人,她不停的哭着擦眼泪,哭了许久才在官驿里换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