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宫内,
陈帝广德病重,召太子叔宝与忠王叔谨、诚王叔源侍疾。
忠王叔谨见陈帝广德从夔州回来后就病了,他在想陈帝广德当初在村落里与他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一时心里没了底。他又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只要干掉嫡长子太子叔宝,身为嫡次子的他就是嫡长子!
于是忠王叔谨命掌管煎药的官吏磨刀准备刺杀太子叔宝。
陈帝广德洞若观火,假装自己死了。仓促之际,忠王叔谨命侍臣去外面取剑。左右侍臣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取了上朝时的木剑给忠王叔谨,忠王叔谨大怒。
诚王叔源在旁边,听见忠王叔谨的话语,害怕将发生变故,暗中窥测忠王叔谨的行动。
太子叔宝在陈帝广德御榻前大哭,忠王叔谨趁机企图用锉药刀砍击太子叔宝,击中了太子叔宝颈部。忠王叔谨还要追杀,太子叔宝在乳母孔氏、诚王叔源的帮助下逃出。
忠王叔谨返回万安宫,只见陈帝广德从病床上站起,叔谨以为死人复生,吓得奔回忠王府,欲联络忠王党做最后一搏。
陈帝广德派大将军陈中原讨伐忠王叔谨。
忠王叔谨在忠王府被杀,诸子赐死。
临死前,忠王叔谨说道:父子不可信,兄弟不可亲,可恨!可恨!
万安宫内,
忠王叔谨伏诛之后,礼部上谥号为“缪”。
陈帝广德问:太子何意?
太子叔宝说道:全凭父皇决断!
陈帝广德说道:等你登基之后,再处置此事吧……
太子叔宝说道:儿臣谨遵圣谕。
陈帝广德病情渐重,又召问太子叔宝。
陈帝广德拍着御榻,说道:你将如何坐这个位置?
太子叔宝说道:不废旧臣,得用新人,厚待宗室。
陈帝广德说道:继续?
太子叔宝说道:诚王叔源宗室重臣,可担大任。大将军、九门都指挥使陈中原权势过重,前将军萧庆睿有勇有谋,可担重任。
陈帝广德说道:后将军吴彻不擅陆战,只可守城;陈中原,朕之股肱,朕留陈中原以待不虞,汝可侍之以父,不可失礼!内阁成员,都是谋达之臣,只有兵部尚书,不可不慎!
太子叔宝说道:儿臣谨遵父皇圣谕。
陈帝广德说道:朕崩,不可兴大狱……
太子叔宝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陈帝广德说道:朕崩,不入孝陵。以朕贴身衣物焚烧,灰烬一捧撒晋王府西楼,一捧撒夔州刺史府……
太子叔宝说道:儿臣明了父皇圣意。
陈帝广德感觉都交待完了,说道:儿啊,好好活着。
太子叔宝没有明白陈帝广德这话什么意思,多年以后,他终于明白了陈帝广德为什么给他说这句话……
一代天骄,晋王广德,病逝于万安宫,万安万安,何处得安?何时得安?镜花水月,西楼一云,随风飘散,不知何处!这皇位本与他无缘,机缘巧合,让他龙登九五。
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楚王、失去了自己的爱人许慧、失去了自己的夫人赵文纬、失去了自己的爱子叔谨、失去了自己的朋友卢兆升、失去了自己。
秦仁堂、邱鹤志、伍长悟为他扳倒了废太子广茂,赵文纬为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赵明镜为他放弃了权力,自己忍受着抛妻弃子的恶名,齐王攸、楚王长史冯恺晟为他气死了陈帝李晔,许慧为他除掉了吴道济,卢兆升为他谋杀了少帝广繁、秦王广民,还为他大兴改革,匡扶大业,站在前台承担世族的仇恨。
吴雅慧恨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姑姑吴贵妃、表弟广繁被马匪所杀,丈夫广民惨死在万安宫内,于是她借忠王叔谨之手搅动朝局,痴情废太子广茂的紫滟借艳照祸乱朝廷,密探杜玉哲借清誉之名混乱朝野。
风云变幻,陈帝广德不得不麻痹忠王一党,放弃卢兆升,好看出那些是忠王党,但忠王党都除尽了么?不得不烧掉杜玉哲府上的信件,以稳朝野人心,其实他留下了原件给了太子叔宝,不得不烧了夏姬阁,不得不勒死吴雅慧……
他战胜了所有对手,可是他真的赢了么?他感觉到,世家大族没有死,他们又活了,换了一种方式活了……
做这个皇帝到底有什么意思?但他又不得不将皇位给他的儿子叔宝。
他走了,他轻松了,再也不用管世间事……
万安宫内,
太子叔宝即皇帝位,这一幕仿佛又重现……
陈帝叔宝以诚王叔源为左将军;加封大将军、九门都指挥使陈中原为绥远公。并追谥忠王叔谨为忠哀王,将忠王叔谨家中财资数万悉数赏赐给诚王叔源与陈中原。
当初忠王叔谨刺杀太子叔宝时,太子叔宝脖颈被砍受伤,在承香殿中养病,朝政之事,全都委托给内阁处理。并且摒去诸姬,独留太子妃张丽媛随侍。太子叔宝病愈,对张丽媛更加爱幸。
礼部上陈帝广德谥号曰“元”,定庙号“宣宗”,上宣宗本纪:帝文治为伟,创变制度,任贤良,行土断,收商税,国用富饶。
帝武功斯盛,大业之世,拔擢良将、选择武勇,严明军法、激励健儿,威德并用、绥抚八荒。平陆氏造逆,镇虞敏之乱,江陵故郡入怀,兵威横行淮泗。
西蕃君长,越绳桥而竞款玉关;北狄酋渠,捐毳幕而争趋雁塞。象郡、炎州之玩,鸡林、鳀海之珍,莫不结辙于象胥,骈罗于典属。膜拜丹墀之下,夷歌立仗之前,可谓冠带百蛮,车书万里。虏不敢乘月犯边,士不敢弯弓报怨。
(后面这段作为第三部分的引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帝殊功虽立,渐怠朝政,去瘦己肥民之志,滋怠荒嬉游之心,日以歌舞为乐,常以清净为务,朝堂渐缺诤谏之臣,宰执常有谄邪之徒。于是贤良塞口、小人道长,献可替否,靡闻卢生之言;妒贤害功,但有监察之奏。朝政日非,刑法错谬,士有惋惜之音,民有冤望之心。
帝贪恋女色,致使兄弟隙墙,后继之君庸于党争,忽而亡国,陈室之衰,帝启其端。兴衰之运,集其一身,是所谓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