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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太子之心(中)(1 / 1)


城外的精武卫到达了建邺城外,竖起了天子旌旗,城上的九门卫大惊,一阵箭雨将讨伐太子的檄文射进了城中。

九门外,出去了两波人,一波朝扬州而去,一波朝豫州而去。

扬州刺史陆卓嵩正在二十四桥赏花赏歌赏舞,一众官僚如痴如醉。所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可映此景。

忽报朝廷使者至,陆卓嵩急忙叫停了大型音乐娱乐party,过来参拜使者。

使者说道:奉上谕,扬州刺史陆卓嵩夙兴夜寐,心忧国事,权领扬州牧事,着旨到即领军赴京师,参加军队大阅!

陆卓嵩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自己有生之年,成为了屈指可数的地方牧守,他痛哭道:臣谢主隆恩!

接过圣旨,他发现上面盖的是太子广茂的印玺。陆卓嵩不解,使者看到陆卓嵩心有疑惑,说道:另有密旨,着权扬州牧事陆卓嵩偏殿接旨。

陆卓嵩和使者来到偏殿,使者将宫中情形说了一遍,并将陆文亨所写亲笔信交给陆卓嵩。

陆卓嵩内心虽然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对使者说道:我松江陆氏自当为太子效力,但大军集结,耗费时日,最早明日出发,我这就去布置,贵使稍候。

使者说道:陆州牧用心,当为新朝重臣。

陆卓嵩说道:为太子效力。来人,带使者下去休息。

陆卓嵩安排了扬州有名的服务项目,使者累了一天,这下更累了,沉浸在温柔乡里。

陆卓嵩急忙找来了族中老少,商量该怎么办。

扬州刺史府中,

一老者说道:这保错了人,可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另一少年讲道:太子已居宫禁,手握重兵,伯父在位多年,只不过是一州刺史,太子让伯父领州牧,可见太子对伯父委以重任。当起兵护卫太子。

另一老者说道:太子这封信,看似亲切,实则拉拢,文亨所写,态度傲慢,看似大局已定,实则内心惶恐。不如观望,大军先集结,太子出了手,皇帝也会出手。

陆卓嵩说道:族叔所见,甚为高明。况且文亨在新朝有拥立之功,我们陆氏能长保不败。

世家大族所信奉的就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毫无忠诚度可言,只要不侵犯他们的利益或者能保护他们的利益,就拥护。比如三国的诸葛家族,在蜀有丞相诸葛亮、在魏有南方军区总司令诸葛诞、在吴有托孤重臣诸葛恪。

赵明镜也进入了豫州境内,他一路上终于把事情想明白了,这事不对啊,皇帝没有崩,还活着,要不把百官关起来干什么,怕他们里应外合。皇帝肯定在精武卫大营。他捋了捋胡须,想到一条计策。

到了姑舒城的豫州刺史府,他宣了旨。

顾竺炯很高兴,说道:皇帝天恩,中书令辛苦,小人屡遭大人提携,真是感慨莫名。

赵明镜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这都是皇帝的恩典,好好款待使者。

顾竺炯会意。

两人在席间将使者一顿猛夸,一系列彩虹屁,把使者弄的晕头转向,喝醉了……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正应此景。

赵明镜见使者醉了,让人抬他出去,对顾竺炯说道:皇帝蒙难,这可是千古难遇的机会啊。老兄的机会来了。

顾竺炯说道:皇帝蒙难?

赵明镜说道:太子亲军中,没有精武卫军,可见,太子尚未控制住精武卫军,他吴道济为大将军,妹妹是贵妃,外甥是魏王,女儿是秦王妃,为何谋反?

顾竺炯说道:依老哥所见,当如何。

赵明镜闭着眼睛说道:起兵勤王护驾,太子被废!皇后嫡子只剩赵王广盛了,你家那侄子不在他手下么?以后我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还望老兄你多多提携。

顾竺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干就干!先把外面那小子宰了。

赵明镜说道:好气魄。不着急,他还有用。

赵明镜对着顾竺炯说道如此如此,两人大笑。

第二日,豫州军就出发了!

陈帝李晔慌张逃到精武卫大营,看着身边的军队他感觉力量涌上来了,稳定了心神。

他对胡庆说道:传旨,申斥扬州刺史陆卓嵩,识人不明,荐人不当,罚俸一年;豫州刺史顾竺炯即刻率军至精武卫大营,平叛勤王!

吴道济讲道:当今之计,攻心为上,天子旌旗一建,附逆者免罪,首恶者诛戮!陛下此时激怒陆卓嵩恐怕不妥。

李晔说道:你只管打好仗,余事不问。

陈帝李晔的两路使者,一路到了豫州,回报说豫州刺史已经率军走了,豫州刺史府书办感到奇怪,怎么一天之内来了两波使者,都带着天子仪仗。那使者急忙回大营赴命,陈帝李晔感到大事不好,被太子捷足先登了。

忽报豫州刺史军中长史来营,李晔说道:快让他进来。那长史进来,见到李晔。说道:拜见陛下,豫州刺史顾竺炯率军五万来援,因事起仓促,不得请旨,请陛下降罪。

李晔端了端架子,说道:顾刺史临事有断,朕当重赏。现人在何处?

长史道:已开赴建邺去了。

李晔说道:为何不来大营?

长史说道:中书令赵大人已和敕史顾大人定下了请君入瓮之计,到时恭迎陛下回銮。

李晔说道:好,爱卿一路奔波,下去休息吧。

另一路到了扬州,扬州刺史陆卓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一阵懵逼。莫佑得也派人送了一封信给陆卓嵩,劝告他不要掺和。莫佑得本为江南四族之一陆氏,姓陆单名一个岳字。因看不惯世家做派,自出门户,号“逍遥子”,以求博名于世,实则“沽名钓誉”,终被朝廷赏识,几经拼搏,任职礼部尚书,真是莫大的讽刺。

接到这封信,陆卓嵩终于想明白了,皇帝让他不掺和太子的事,否则秋后算账!陆卓嵩不仅一身冷汗,想起当年楚王的事,和前阵子齐王的事。陆卓嵩将太子派来的使者杀了,交由皇帝派来的使者带回去,陈帝李晔看着这颗人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赵明镜一行到了建邺城外,叫城上卫士开门,城上卫士去禀报。太子广茂知道赵明镜一行到了,大喜过望,来到了城门上。

太子广茂见豫州军一副像是攻城的样子,产生了怀疑。急唤派去的东宫僚属,那僚属一路上也看出点不对劲,赵明镜有事老是和顾竺炯商量,处处背着他。那僚属示意太子不要开门。

赵明镜见如此情形,说道:大军已到,还望陛下开门入城。

楼上苏文说道:陛下旨意,中书令赵明镜、豫州刺史顾竺炯进城受封,大军驻扎城外,留待犒赏。

赵明镜见入不了城,说道:太子谋反,附从者当灭三族,今大军五万,弹指间,可破城!还不速降!

楼上苏文一支箭射下来,多亏盔甲护着,差点要了赵明镜的老命。顾竺炯见状,下令攻城。城上城下打起来了!

太子广茂急令镇东将军董余鹏、镇南将军陈中原守城。陈帝李晔率精武卫大军也赶来了,晋王广德看到是镇南将军陈中原守城门,乃向城楼的柱子上射了一箭,箭上有信。陈中原见信后,趁夜开了城门,大军入城,苏文力战中箭而亡,太子广茂见大势已去,劝苏皇后一起走。

春风殿内,

苏皇后说道:我儿快走,快去你赵王弟那,我在这给你争取时间。从此,隐姓埋名,不要再过问政事了。

太子广茂含泪磕头而去,太子妃苏婧化妆成农妇,抱着小皇孙叔源一起向成都方向而去。

宫女太监打扫宫禁,迎接皇帝的到来。苏皇后在春风殿内,静静等待陈帝的到来。

随着熟悉的步伐越来越近,她知道,他来了。他知道,她在等他来。

李晔进殿,令胡庆等人退去,殿内只有他俩。他见苏皇后举止如常。说道:雯儿,你养的好儿子。

苏皇后说道:陛下早立太子也不至今日,父子分离,骨肉相杀。先帝在时,尚能容秦王泽,你先杀楚王,再害齐王,如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是不是连我也要杀掉?

李晔吼道:住口!住口!你住口!

苏皇后说道:我偏不住口,我爱你一辈子,为你出谋划策。你却怎么待我!

李晔并不纠缠,说道:雯儿,茂儿在哪?我现在还能救他,他若是被官吏抓到,大陈的法令在,我可救不了他。

苏皇后说道:我不知道,天下哪还有茂儿的容身之地?

李晔说道:你不说,只有人会说。你在这待着吧。

李晔走出殿外,下令道:不许怠慢皇后饮食!

太子广茂一路逃至采石矶渡口,太子妃苏婧则留了一路暗记,被当地官吏发现,太子广茂自杀未成,被押解至建邺。

万安宫中,陈帝李晔命嘉济伯为宗正寺卿。

他缓缓说道:以魏王广繁为主审、晋王广德为左副审、秦王宗正寺卿广民为右副审,查办太子谋反案。

宗正寺内,关着太子广茂。三人夜审太子。魏王广繁见太子广茂形容消瘦,对宗正寺的官员说道:去,准备一桌酒菜,让太子吃了。

那官员面露为难之色,秦王广民说道:太子,戴罪之人,为臣谋反,为子杀父,不忠不孝,其罪滔天,不吃饭正好赎罪。

魏王广繁说道:陛下并未废除太子的名分,于国我等为臣,于私我等俱是骨肉。太子不吃饭,没有力气说话,我们怎么审案?

晋王广德说道:魏王为主审,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秦王广民不再讲话。

太子广茂说道:没有想到,我这个弟弟如此怜人。饭不必吃了,开始吧。

魏王广繁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你为何谋反?

太子广茂说道:自古这太子哪有能登上帝位的,太强则威胁皇帝,太弱则兄弟有觊觎之心。我自登上太子之位后,战战兢兢,没有一日不害怕,如今,我不怕了。这帝王家有什么好,人总是执迷不悟,深陷其中。

晋王广德说道:不要再说了,天子一直在培养你,磨练你,你却如此对待天子,可谓风马牛不及!

太子广茂说道:磨练我!哈哈,我给邱鹤志写的信,让他给齐王征蜀之役的战马甲杖做手脚,皇帝将这封信给了我!我斗倒了钱多益、赵明镜,皇帝又故技重施,让我的党羽把握各个重要部门!让我骄狂不法,不修德行,这就是培养我!如今又让我受羞辱!!如此培养,如此磨练,哪位太子曾见过!

秦王广民说道:事已至此,你还是老实交代你的同党吧!

太子广茂冷笑不讲话。

魏王广繁说道:太子对陛下误会至深,不念父子之情!忧惧失常而行谋逆之事!今日就到这,明日再审!将太子广茂带下去!

三人又来到刑部大牢,见到陆文亨。

陆文亨也不答话,只是大笑。

魏王广繁说道:一代天骄,可曾想到今日?

陆文亨说道:大丈夫,生既不能五鼎食,死亦五鼎烹!我松江陆氏,牵一发动全身,能拿我怎样?

晋王广德说道:谋逆大罪,当夷三族。

陆文亨说道:当今天子的母亲也是松江陆氏!

秦王广民道:还敢攀附当今太后,给我打!

说着两个衙役上去打的陆文亨亲妈都不认识。陆文亨还说着:士可杀不可辱!

秦仁堂在另一个牢房里,听得陆文亨的惨叫,连连叹息。

三人又来到秦仁堂的牢房,秦仁堂对着晋王广德一拜,说道:这几日之事,我将详细禀明,几位请回。

晋王广德回道:秦大人尽忠国是,皇帝自然体谅。

二人的暗语,魏王和秦王并没有听出来。

三人走出大牢,秦王广民说道:为什么礼部尚书莫佑得不在大牢?

魏王广繁说道:这是有功之臣,不是他报信,恐怕在大牢里面的就是你我了!

晋王广德惊的一身冷汗,原来皇帝早就铺下了棋子,这莫佑得是三面间谍,即是赵明镜的眼线,也是皇帝的眼线,还是陆家的眼线,可惜了齐王和太子,赵明镜屹立官场多年,也被莫佑得算计,不,是被皇帝算计。

魏王广繁继续说道:可惜夔国公,年纪轻轻,被乱箭射死!

秦王广民说道:也好,再也不用看这人世尔虞我诈!

魏王府中,大将军吴道济乘一顶小轿前来造访。

魏王广繁见得奇怪,说道:舅舅平时骑马,今日怎么坐轿?

吴道济说道:今日不同往日,那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做?

魏王广繁说道:不要牵连甚广,伤了国家元气,除首恶外,其余附逆人员概不追究。

吴道济对魏王讲道,好外甥,你想想为什么以你为主审。

魏王说道:皇帝是想看我忠不忠心?

吴道济说道:太子被废,谁又是将来的太子呢?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办?你心里有数了吧。

魏王广繁没说话,说道: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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