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德殿中,早朝,秦仁堂奏道:向者国家多事,周、齐使团入京,齐王罹难、交州大震,太子及诸王大婚。今事已毕,臣弹劾户部尚书钱多益督办征蜀粮草项目不实,贪污户部库银。
钱多益讲道:臣精忠报国,却遭人诬陷,望陛下明察。
李晔看着台下诸文武,讲道:如今万物复苏,朕久欲前往杭州西湖行宫赏春。敕太子监国,除军国大事外,由太子全权处置。
胡庆说道:散朝!
晋王府中,李刚对晋王讲道:殿下,有人送了一幅画进来。
晋王看过,问道:此人在哪?
李刚讲道:此人讲,殿下有意,可今晚在秦淮河游船上相会。
十里游廊,秦淮河畔,才子佳人,不似栏边柳。晋王见到了李曼,她还是女扮男装。
李曼讲道:兄台有礼了。
晋王广德说道:你没死?
李曼讲道:侥幸逃过一劫。
晋王广德说道:今日找我来何事?。
李曼讲道:助殿下一臂之力。
晋王广德说道:我有什么可助的?
晋王殿下,大难临头还不知吗?皇帝要让太子借户部案铲除异己,你和中书令之女结合,看似光彩无限,其实已危机四伏了。这户部尚书钱多益与中书令赵明镜多有牵连,你会不知?
晋王广德良久不做声。缓缓说道:依你看,我该怎么办?
李曼讲道:我以后就是晋王妃贴身侍女了,我也不再叫李曼了,我改名叫许慧。
晋王广德点点头。
晋王广德将她带回府,推说是李刚的表妹,家中无依,过来投靠李刚的,正好给晋王府做侍女。晋王妃也没有怀疑,答应了,留在身边做了侍女。
晋王妃已有身孕,赵明镜来到晋王府看望晋王妃,晋王妃让许慧伺候赵明镜,发现晋王妃身边的侍女许慧聪明伶俐,颇似李之栋之女李曼。赵明镜借机如厕,在厨房外堵住了许慧。
赵明镜说道:许姑娘,不知这李之栋府上的长女李曼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许慧说道:贱妾是晋王府黑骑卫指挥使李刚的远房表妹,从不认识李之栋府上的长女李曼,此女想必有过人之处,大人念念不忘。
赵明镜说道:是啊,确实有过人之处,先是为伪逆李衮太子李从珂的妻子,后为赵王广盛的妻子,不知现在流落何处?据闻她父亲并不是李之栋,而是夔州刺史李淳洺。她父亲之死是因李衮猜忌,迟迟不肯派援兵,而不是赵步岭等人阻挡,赵步岭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拿蜀国的国运开玩笑啊。
许慧说道:贱妾不懂这些,只要伺候好晋王妃,就是我的福分。
赵明镜说道:知道就好。说完拂袖而去。
许慧强忍着悲痛,叹道:复国复国,原来这仇人竟是自己人,真是可笑自己机关算尽!
这边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吃饭,那边一伙人热热闹闹审案。
三法司会审堂,太子广茂说道:调取户部征蜀之役账册。
三法司书办讲道:是,监国太子殿下。
太子广茂说道:秦大人,您看,这账目上没有什么不对啊。
秦仁堂说道:监国太子殿下,账目上肯定没有什么不对。我们去看看库房,不出我所料,此刻库房应该是空的。
中书令府中,户部尚书钱多益坐立不安,终于见到赵明镜。
钱多益讲道:我的中书令大人哦,都火烧眉毛了,您还坐的住?这账目的事不是随着齐王罹难就结束了么?这账目本来也是用来构陷齐王的。现在皇帝把它翻出来,又让太子主办,这是要干什么?莫非皇帝是想对中书令大人下手。用完磨就杀驴,陛下真是好手段。中书令大人居宰辅三十年,树大根深,女儿却没有成为太子妃,皇帝已经不信任中书令大人了。
赵明镜说道:说完了没?天塌下来,个高的顶着,任它东海水,自有燎原火。
钱多益讲道:下官别的不担心,就是这库房的粮和银都是实物,做不了假啊。
赵明镜说道:这建邺城那么多富商大贾,你一个户部尚书,这点法想不出来。
钱多益讲道:谢中书令大人指点。
秦仁堂陪太子到了汇丰仓,发现粮库是满的。又到了银库房,发现银库房也是满的,就少了十两银子,还是在银库房老鼠洞找到的。
秦仁堂大怒,监国太子殿下,这是有人和我们都斗法啊?来人,传户部尚书钱多益到三法司会审堂问话。
不多时,钱多益到了,他自己找了个座位自己坐下了。
秦仁堂说道:为何不跪?
钱多益讲道:依律,未定罪官员公堂之上可不跪,且应设座。不牢秦大人费心,我已坐下了。
秦仁堂说道:监国太子殿下在此,依礼当跪。
钱多益讲道:是,秦大人说的对。
钱多益继续讲道:下官参拜监国太子殿下。
等钱多益起身,秦仁堂已示意书办将钱多益的座位拿走,钱多益转身发现座位已经没有了,只能站着。
秦仁堂问道,我也不问你库房的银和粮哪来的?我只在外面贴了告示,凡是与官府借贷的,限三日赎回,否则一律充公。夔州之役时,有二十艘粮和军饷沉没在江,户部为何不上报监察台。
钱多益讲道:当时战时紧急,户部官员为了筹措钱粮,忙个不休,一时疏忽,忘了,秦大人,可治下官渎职之罪。
秦仁堂说道:认的倒是轻悄,怪不得外面老是传言“进的户部堂,有事莫商量,只听钱阁老,一拖二忘了”。
钱多益讲道:秦大人,你这是腹诽,我要面见陛下,参你有失官体。
监国太子殿下讲道:钱大人,你先回府等候吧。
钱府被三法司的人围的团团转,每日买菜倒泔水的都是三法司的人。就这样过了三日,还是没有人到三法司赎回财物。
秦仁堂一时也慌了手脚,急忙去东宫见监国太子殿下,广茂也是一筹莫展。
陆文亨讲道:能有如此大手笔的借贷,京城之中,也屈指可数吧。既然他们不来,我们找上门去。不怕他们不招,自古那为富的最怕见官。何况是他们自己的钱财。
秦仁堂说道:陆大人所说在理。依你看,是哪家?
陆文亨讲道:哪里最热闹就是那家。
秦仁堂说道:丽春坊?
陆文亨讲道:好,今日就查了这丽春坊。
丽春坊是京师富豪胡家的产业。这胡家也是江见惯达官贵人的,秦仁堂和陆文亨去到胡家,见到了胡家主人胡洛渤。
胡洛渤讲道:不知两位贵客,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陆文亨讲道,特为胡公满门五百六十口人命而来。
胡洛渤讲道:我所犯何事?
陆文亨讲道:钱多益的事情你想必知道了,他已供述汇丰仓的粮食来自你这,这是他的供词和给你手打的借据。
胡洛渤讲道:这?我没有借给他什么粮食,征蜀之役,我毁家纾难,捐了十艘船的粮食。
陆文亨讲道:多言无益,你只是一个证人,不要把自己的家业卷了进来。你认了这件事,就是和太子攀上关系,成为皇商,是非利弊,你自己想吧。告辞!
胡府外,陆大人这手瞒天过海,甚是高明,只是有点不择手段。秦仁堂说道。
陆文亨讲道:秦大人,为了监国太子殿下,只能如此。
第二日晚,胡家派人送来了留存的借据和账目。
秦大人怒道:这群畜生,贪墨误国。钱多益主政户部期间,上下其手,除户部侍郎甄班世外,上下贪腐,竟挪用、买卖粮草达两千万两之巨,征蜀之役,大获全胜,实赖齐王。
秦仁堂注意到监国太子殿下广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知道他记恨齐王,就不再往下讲了。
话锋一转,说道:监国太子殿下,为国追赃,大功一件。仍需禀明皇帝陛下,再行追缴。
监国太子殿下说道:先行追赃,再禀明皇帝陛下。
秦仁堂愣住了,说道:为臣为子,为皇帝陛下尽忠罢了。
监国太子殿下说道:夜长梦多,钱多益位居户部尚书多年,转移财产,谁来承担罪责?
秦仁堂说道:一边追赃一边上奏吧。
广盛并不理会秦仁堂,走出明德宫,下令道:抄钱多益家!
钱多益府中,一行卫兵进入了钱府,领头的说道:奉监国太子敕,钱多益居位贪蠹,着抄家充公,男子没为奴,女子为浣衣婢。钱多益押三法司大牢,待陛下回京处置。
中书令府中,什么?赵明镜听到府中总管禀报道。
赵明镜说道:监国太子殿下好手段啊,你去,传我的话,让胡家人收拾东西立马滚出京师。
赵府总管讲道:是,老爷。
胡家人连夜逃亡北周,这紫滟却不愿意走。
胡洛渤说道:你一个弱女子,还怀着孩子,不走,可怎么办?
紫滟说道:妾感公子抚育多年,今日之事,还望公子能容我。
胡洛渤说道:他不会认这个孩子的。
紫滟说道:认不认的,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让我留下来吧。
胡洛渤说道:你不愿意走,我在这建邺还有一僻静之所,只有我知晓,你搬去那里。另外这匣子给你,关键时候可以保你性命,我去了北周,安顿好之后,再派人送信给你!
紫滟道个万福,接过匣子。
夜色中,胡洛渤看了看自己的这份家业,不仅感慨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
明德宫中,秦仁堂讲道:什么?胡家人连夜消失了?
陆文亨说道:不妨事,钱多益不是在三法司大牢嘛,让他开口!秦大人,那件案子也应该要开始了。
秦仁堂会意。
陆文亨拿着底账去找钱多益,说道:事到临头,你还不认?说不定还能保住命?
钱多益笑笑:小娃娃,你让我认什么?
陆文亨晃着手里的底账说道:这每一页都有你户部的大印,你说认什么?
钱多益冷笑道:这户部大印,依律由户部侍郎保管!我怎么知道?
陆文亨眨眨眼哈哈大笑而去!
他回去和秦仁堂商量,这甄班世没有参与贪污,可这大印怎么在账册上?
秦仁堂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来。问问他,这胡家一跑,我们这账册也不好作证了!
陆文亨说道:这胡家跑的那么快,可惜了丽春坊……也是盛世的象征啊!
秦仁堂没说话。
太子广茂说道:你们去甄班世府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