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并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那几个肉摊,说实话,他看着那几个屠夫在那里摆弄屠刀,他心中不舒服,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今天确实可以带领着家人,把这片小市场给掀了,并且可以让这片小市场永远都不存在,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大汉太大了,以至于无边无际,这种市场又太多了,简直就数不过来!
多一个少一个,又有谁在乎呢?
此时已经陆续有流民往肉摊旁边凑,那屠夫舔着大肚子,满脸的倨傲之色,这个年月的男人可是以身宽体胖为美,所以面对这些骨瘦如柴的流民,他们有足够的优越感!
其中一个流民背着一个上岁数的老人开口问道,“摊主,你看这个如何……虽然是添把火,但是却皮下有油,还是不错的……”
那流民的神色有些慌张,看起来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但是那屠夫却仅仅是瞟了一眼,就满脸不屑的开口说道。
“你糊弄谁呢,这一看就是死去多时的,不新鲜的谁买?还皮下有油,这一看就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盐,死的时候浑身青肿罢了!割开皮肉下面都是水!你在那糊弄你爷爷呢!!”
那流民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强自开口辩解,“这明明就是皮下有油,实在不行便宜点也行,四百钱就行……”
而那屠夫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赶紧拿回去,爷今天要是卖这种肉,就会砸了招牌,咱的招牌值多少钱你知道吗!滚滚滚!!”
那流明明显有些畏惧,刚想再说点什么,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吆喝!
“好你个泼贼,昨天晚上我刚把我爹入土为安,你就给抠出来了!!老子今天打死你!!”
几个同样骨瘦如柴的流民从旁边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几个石块,对着那个流民就是一顿打,所有商人都在那里看笑话,所有手持利刃的人也没有心思去管,在他们看来,这些流民只要不抢劫市场上的东西,那就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这些流民已经饿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根本就没有厮打的力气,打了几下以后就开始剧烈的喘息,一张脸也被憋成了青紫色。
那人早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打他的人勉强把他拽到了肉摊之前,喘息着开口说道,“摊主你看看,他能值多少钱!”
那摊主看了他一眼,冷声冷气的开口说道。
“太瘦太柴,虽然岁数不大,但也只能算是添把火,但是他被你打成这般样子,看起来就不好看了,只能给你六百钱!”
那流民明显有点不服气,“凭什么,我这几下就打没了两百钱吗?”
可那屠夫只是一副没商量的样子,面露不屑的开口说道,“你把他打的浑身青紫,到时候吃的时候皮下有淤血,影响味道,你卖不卖,不卖你就背回去!”
那流民咬了咬牙,指了指他刚刚抢回的尸体,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加上这个,你给我一千钱可不可以……”
那屠夫笃定的摇了摇头,“七百,一点也多不了!”
那流民无奈的望向其他的几个摊位,但是这些人都是连在一起,不可能因为他这一个生意就得罪了同行,所以都不约而同的把头扭了过去。
那流民没办法只能咬咬牙,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好!”
那屠夫笑,大手一挥,旁边的小徒弟就扔出了一袋子铜钱,那流民拿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个菜人被吊在了肉摊的面前,其中一个还有口气,嘴唇一动一动的呼救,但是周围的人只是看着,又有谁会上前救他?
周围的贵人也早都等不及了,那屠夫也不含糊,大声吆喝道,“添把火一头,另外一个算饶的,算今天我张屠户交个朋友,谁需要谁自己来割!”
那刚开始背着尸体来卖的年轻人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惨呼,小腿上的肉已经被剃了个干净,旁边的小徒弟早已烧起了一盆炭火,肉剔下来以后,在炭火上烤一烤,烤掉上边稀疏的毛发,再用屠刀一刮,这肉块立刻变得干干净净。
一个青衣奴仆拎着肉赶紧就走,仿佛多停留一会,都可能沾染晦气一般……
远处看着的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这眼神之中并没有什么同情之色,毕竟你要吃人家,人家回过头来吃你很正常!
市场上继续熙熙攘攘,旁边丁家的马车也没有离去的意思,这反而让曹操有些好奇,他隐隐约约的记着,他好像和丁家还有一纸婚约,毕竟这曹家历来就有和丁家联姻的惯例,他曹孟德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未过门的妻子,曹操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不一会儿的功夫,市场上就来了一个妇人,那妇人带着个孩子蓬头垢面,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肉摊面前,看着肉钩上吊着的男子嚎啕大哭。
那孩子拽着他父亲已经被剃成两根白骨的大腿嘤嘤哭泣,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理会他们,买肉的买肉,卖肉的卖肉,仿佛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
曹操忽然长叹一声,此情此景,或许比那人血馒头更加可恶,这天下能变成如此样子,也当真是气数已尽!
忽然曹操感觉到有些可笑,这人人都说汉朝烈帝英雄无比,人人都说那刘玄德是英雄,但是如此腐朽的一个王朝,当真是有拯救的必要吗?
用这些人的鲜血,来维护一姓之统治,当真是正义的吗?或许他也不是想拯救,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吧……
曹操已经不想看下去了,他想回到自己的府中,去看看那些嫩绿的稻苗,好像只有看到那些稻苗以后,他才能看到希望,他才能看到终结这乱世的希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那女子却站起身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孩儿,娘去了,你一会儿拿着钱,回老家去求你阿公,他会收留你的……”
曹操站在那里看着,市场绰绰的人影之中,那妇人的脸上竟毫无畏惧,缓缓的站起身来,对那屠夫说道,“一千五百钱,拿给我儿!”
那屠夫邪笑一声,随手从肉案子下边拿出了一袋血淋淋的铜钱,砰的一声放在了那案子上,“那你总得让爷验验货吧,这虽然是明码标价,但是收不收不还得看爷的心情……”
那屠夫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笑意,原本是不应该多废话的,但是这屠夫却不喜欢看那女子的目光,总感觉那女子就好像是看不起他一样!
“哗啦……”
女子的衣服掉落在地上,露出了凹凸有致的肉体……
周围身穿蚕丝的贵人纷纷吞了一下口水,那些个贵人家的奴仆更是双眼发直!
“娘!!!”
“您穿上!!!”
如此惨状,曹操当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随口说道。
“子龙典韦,去帮帮那女子吧,把他带到没人的地方,再给她些银钱,不要让其他流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