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如何?”宽敞的大厅里,一大汉正负手站在堂中。
“同计划的一样,他们头一天大多都在奔走求医,但今天都开始准备试战会的事了。”一个男子微微俯首站在其后,细细汇报。
“继续盯着,试战会一天没到,就不能让他们生出幺蛾子。”大汉的声音带着点狠厉,就好似那些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可以肆意摆弄的工具。
“可是……”男子神情变得有些犹疑。
“怎么了?”大汉微微侧目,语气开始有些危险。
“有一个这两日有点特殊。”
“哦?哪一个?”
“就是那日陆大人亲自去招揽最后却被一剑重伤的那位。”
大汉愣了愣,随即立马回想起了男子说的人是谁,“能伤了拾遗的确实少见,我对他有些印象,他这两日做什么了?”
“他那晚将他弟弟带回客栈后,片刻未出,第二日差了他们同行的那小少年出来,购置了一些药物,然后几人便又一直待在房间里哪都没去。这两日除了那小少年偶尔出来买买药材,外面的人再没看见过他们人影。”
闻言,那大汉猛地转过身来,瞪着汇报的男子,手一伸,大喝:“买了什么?单子给我!”
男子早有预料,从怀中摸出纸张,递到了大汉面前。
大汉一把抓过,展开后细细看过单子上列举的药物名称,越看越是惊骇,到最后目眦欲裂。
“……我以为我已经够高估他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大汉将纸揉成一团,狠狠攥在掌心,面色凝重。
“大人?”男子略带小心的唤了一声。
大汉将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纸团掷在地上,语气沉重道:“这上面是解毒的方子,我们那毒现在恐怕已经被他解了。”
男子也开始瞪大了眼,嘴唇嗫喏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汉深吸一口气,吩咐道:“这样的人更不能放过了!你立刻加派人手,去紧紧盯着他们,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必须要汇报!”
“是!”男子连忙应下。
“还有,将他们的背景和来这里一路上做的所有事都呈上来,我要再细看一遍。”
他们相中的人,一早便有人将情报交到了他们手上,背景干净没什么疑点的,他们才会放心去招揽。
他自然不是怀疑路长槐背景有问题,只是想根据那些情报,从中找出当下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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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内。
弥弘神情魇魇的趴在桌子上,把玩自己的头发丝,无精打采。
沈若水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戳着桌面上的瓷碗,碗里盛着黑漆漆的药汤。
路长槐则老神在在的站在窗边,懒散倚着墙,盯着紧闭的窗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满屋子刺鼻的药味儿,熏得人欲生欲死。
为了做完这一整套戏,弥弘每天出去一两趟买药,路长槐则找后厨借了灶锅,“躲”在房间里兢兢业业的熬药,沈若水负责自己想办法解决掉那些药。
哦哟,瞅瞅那墙角的大花,被折磨得都变色儿了,萎靡不振。
短短两日,房间里就满是药味儿,难闻得紧,饶是弥弘这般鲜活少年郎,这两日也被这气味奇特的药味儿熏得没了精神。
还不能开窗通风,免得被外面盯梢的人看了去。
一是他们本就“偷偷摸摸”在解毒,被看到了自然不好。二是他们还真在偷偷摸摸,只不过是在偷偷摸摸吃吃喝喝,被看到了更不好。
路长槐透过感知察觉到客栈周围忽然多出来的一大批暗梢,微微一笑,知道计划已经成了。
他回过头看了看头上快要长蘑菇了两人,觉得好笑,摇了摇头,走过去坐在二人旁边,低声道:“计成了,今晚便能行动。”
弥弘来了精神,弹射而起坐直了身子,就差蹦起来欢呼了。
沈若水也长长舒了口气,端起药碗来熟练地走到墙角,像浇花一样,温柔而优雅的将汤药尽数倒在了花盆中。
(花:听我说谢谢你……)
“兄长这药可真神奇,弟弟我没被毒药毒死,这两日反而快被这药熏死了。”
路长槐挑了挑眉,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他知道一旦沈若水开始称呼自己为“兄长”,那么他要不是在演戏中,要不就是在阴阳怪气中。
左右他从一开始刚闻到点儿这药味儿时,便立刻封了自己的嗅觉,这两人遭了什么罪,他是感同身受不了的,让这沈若水口怨怨两句也没什么。
沈若水端着空碗回到桌边,还暗讽意味十足的将药碗放在了路长槐面前,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有这么难闻吗?这么耿耿于怀?路长槐默默看着面前的空药碗,犹豫着要不解开嗅觉试试。
算了,他对自己熬的药是什么人间疾苦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是当年能喝吐诸葛恂容的存在,他眼下没必要为难自己。
乍一想到诸葛恂容,路长槐神情有一瞬的空白飘忽,凑得最近的沈若水成功捕捉到了,却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被自己熬的药味儿熏的。
沈若水站直了身,四处环顾了一番,认命的开始收拾东西,顺便从置物柜上拿了壶酒递给了路长槐。
“最后一壶,喝吧。”
他们初来时买的那一溜美酒,这就只剩下了这孤零零的一壶,沈若水都快表达不出他对路长槐的“敬佩”之情了。
路长槐也不客气,揭掉封皮就着酒壶便喝了起来。
接下来又将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斗争,想来应该会有更好的美酒在等着他,那他也就没必要还给自己留这份“口粮”了。
就这样,在弥弘的期待中,沈若水的忙碌中,路长槐的悠闲中,黑夜降临了。
三人随便要了点吃的,窝在房中吃了点后,便“悄悄”去将房钱结了,待夜深人静之时,三人从窗户溜出客栈,直奔城门方向。
黑夜中,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眼睛盯得死死的,结房钱时便有人将情况一一报了上去。
“不好,他们今晚绝对要出城,不能让他们离开!”
于是,一声令下,一群劲装大汉迎着夜色出发,早早候在了城门外,被夜色牢牢遮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