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本宫承受不起。”
楚执素一声嗤笑。
她起身喊来采莲给裴玄柳包扎伤口。
采莲来时，碰到了脸上顶着鲜红的血掌印、看上去有些瘆人的楚执素，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
“没事，是他的血，”楚执素回过身指着地上的裴玄柳，“你去给他处理一下。”
“不必了，奴自个儿会处理。”
裴玄柳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捂着手臂笑眯眯地拒绝了楚执素的安排。
手臂上落下的血在地上汪出了血泊，他长袖轻轻一拂扫，吸了血的衣袖上便顺势洇开大片的暗红。
“奴先行告退了。”
裴玄柳离去后，楚执素去木箱里把小雪抱回怀中顺了顺毛。
逗它的心情忽然也就没有了。
“采莲，知颐这几天都没有来信吗？”
楚执素意识到，清凉斋那事儿过了以后，秦知颐的来信再次变得断断续续的。
“主子，属下去给您打探打探。”
采莲会意，眼看着就要飞身出了宫殿前往秦府，被楚执素出声叫住了。
“罢了，稍微再等等就是了，何必去惊扰人家。”
楚执素走去桌边，翻了翻账本。
清凉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加之和鸣玉楼、霜天楼的通力合作，攒下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钱财。
向华遥清归还借的银票已然绰绰有余，还能多出来不少。
只是多出来的，都用来支援打点白义山了。
光凭因南煜帝听了谢丞相的美言而给白义山的那些赏赐还略显单薄，不足以让其他朝臣侧目。
楚执素又额外添置了不少东西进去，才让大赏白义山这出戏码在官场引发了议论。
在账本上分拨出来预留用来还钱的银票，楚执素发觉自己还是很缺钱。
她主动给秦知颐写信，询问她是否有打算将清凉斋进一步做大的想法。
大部头都是秦知颐出的资，九一的分成比例之下楚执素手里还并未掌握多少钱财，因此事事都需同她商议。
顺便再打趣她一句是不是又在为还未成婚的云公子脸红心跳，都无暇写信了。
封完了给秦知颐的信，秦霁川的脸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不知从何时开始，秦霁川也加入了她们二人之中，和她们一起打理清凉斋，变成了不可或缺的新成员。
楚执素于是决定不落下他，再写一封意思大差不差、语气比较客气疏离的信给秦霁川。
“采莲，青仪人呢？”
把信交由采莲，她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没看到青仪的身影。
“回主子，她说狸奴爱吃鱼，想让主子和小雪开心开心，就偷偷去池里捞鱼去了。”
采莲接过信，回忆起青仪鬼鬼祟祟趴在池边，守株待兔地等着，一有鱼儿游过，就眼疾手快地下手去抓的样子。
鱼儿受惊之下，滑溜溜的身躯在青仪掌心连连甩动着意图挣脱，青仪反应不及脱了手，它立刻敏捷地游走了。
“啊呀！气死我了！”
青仪气鼓鼓地用力一拍池边，却也无法，只好重新等待下一尾。
采莲实在看不下去她了，“徒手很难抓的。”
“不行不行，亲手抓就是更有成就感，”青仪说完环顾了四周一圈，“嘘，你小点声，别被别人瞧见了。”
明明声音更大的人是你。
采莲这话没说出口，她叹口气，顺从地把声音降低了一度，“那我和你一起吧。”
两人头并头趴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捕鱼。
人的速度到底还是比不过警觉的动物，又经历几次失败后，采莲越发觉得徒手抓鱼根本不可能。
青仪却是越挫越勇的类型，抓不到鱼这事反而激发了她的斗志，采莲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恰好有个小婢女来传楚执素叫她，她便顺势走了，留下青仪独自一人在那里。
“所以说，青仪在哪儿？”
楚执素听闻后含笑问道，准备去看看她。
“回主子，在御花园一处偏僻的小水池那边。”
御花园里的鱼是供皇帝妃嫔们欣赏的，按理来说不允许抓捕，只是人工开辟的各个小湖之间不少都能够互通。
在偏僻处等着，也许真能逮到些顺着水道误入的鱼儿。
楚执素哭笑不得，这丫头好端端的非要去抓什么鱼？
刚迈出宫门没多久，便迎面撞上了青仪。
她的胸口和腰间的衣袍上溅得到处都是水，眼睛却透着亮亮的神采。
“公主！”青仪加快速度小跑过来，“奴婢抓到了一条鱼！一路偷偷摸摸地回来就怕被人瞧见了，快进去快进去！”
“你呀，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楚执素嘴上说着，带着人快些回了宫。
回到宫中，青仪咧嘴一笑，变戏法般从袖口掏出一块裹着东西的帕子。
打开湿漉漉的帕子，只见里面是条小鱼。
“看！奴婢抓到了！”
“没想到吧，奴婢上能打探消息，下能入水抓鱼！”
她挺起胸膛骄傲极了地看了一眼采莲。
楚执素吩咐其他小婢女道，“去本宫的小厨房把这条鱼蒸熟了再拿过来。”
想了想，小雪尚且幼小，还是不要给它吃生鱼为妙。
看青仪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当是不舒服的，她又道：“青仪，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青仪换了身衣服再来，忽的想起来件事。
“公主，奴婢趴那儿抓鱼的时候，好像被丞相府那位大小姐看到了。”
她得意完了有些后怕，怎么也没想到谢蕴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虽说看到她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
谢蕴？
楚执素歪头想了想，谢丞相的旁支里似乎送了一女在宫中，谢蕴大抵是进宫来看她的。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位痴情的谢大小姐。
给小雪喂了熟鱼，又看了会儿账本，时间过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入了夜。
楚执素躺在榻上，想着明日是楚月河的生辰宴，也就慢慢睡着了。
翌日，她一大早醒了。
“公主！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呢！”爱凑热闹的青仪一进来发现她已经醒了，兴高采烈道，“奴婢为你梳妆！”
楚执素换了一身并不出挑的淡绿纱裙，听青仪在耳边说，“舒嫔娘娘别出心裁，将生辰宴放在了画舫上举办呢！”
六月之时荷花盛开，正是贵女间相约碧波泛舟，采莲戏水的好时节。
楚执素的心头却泛上了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