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知颐在酒楼里用过午膳后,忽的有秦家的人来与她说话,秦知颐只好充满歉意地说道:“执素……我哥哥叫我回去说点事……有空我们下次再一起!”
各自分别过后,天色尚早。
“青仪,我记得喻府也在城东是么?”
楚执素的生母柔妃喻氏虽出身没落庶族,但对她到底有生育之恩,出一趟宫门没有不去外祖家看望的理。
“娘娘若是知道公主这么有孝心,也会很欣慰的。”青仪感慨地说着,一边领着楚执素往喻府走。
喻府的门前的狮子历经日晒雨淋久未修葺,脚底长了青苔也无人清理。
门房正在打瞌睡,昏昏地垂着脑袋。
“快起来,向老夫人通报一声,说是公主来了!”
青仪推了推那个门房,大声道。
门房勉强睁开眼,瞧见她身后气质高贵的美貌少女,顿时一个激灵挺直了脊背。
未久,门便开了,喻家人口稀少,却都出来迎接楚执素了。
“外孙女,你回来了!”为首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十分激动,想要握住楚执素的手,身后的老太爷咳嗽一声,意在制止。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楚执素从善如流一一叫道,以晚辈的姿态行了行礼。
“好,好,外孙女还记得我们就好!”喻老太爷说着就要将人往里带,“来都来了,坐会儿再走吧?”
“正有此意。”
坐到厅中,舅母给楚执素倒上茶,牵在舅舅手里年幼的小男孩就好奇地看着楚执素。
“表……表姐?”
“元礼,不得对公主无礼!”舅舅连忙将孩子拉至身后,“公主,这孩子未曾瞧见过您,童言无忌,请您不要责怪。”
“无事的,你叫元礼是吗?”看着舅舅背后探头偷看的孩子,楚执素挥挥手,他乖巧地走了过来,她取下身上的玉饰递给他,“……这是表姐给你的见面礼。”
见舅舅舅母皆是要盛情难却地推辞,她抢先一步将元礼的小手合上包裹住玉饰,“我一直在宫中,连元礼这般大了也不曾知晓,这是应该给他的。”
元礼坐到一边,晃着小脚,小心又开心地把玉捧在掌心,大眼睛仔细盯着上面的花纹。
如此,便只好收下了,顺着舅母感慨的目光,楚执素看向外祖父和外祖母。
“娘亲去世后,我被养在了端妃名下,始终记得娘亲的生育之恩,这些年来每年到娘亲忌日之时都会去万华寺抄写佛经,以慰娘亲地下之灵。”
“今日应邀同友出宫游玩,便想着来外祖家看望二老和舅舅舅母,多年未曾相见过,我也是心下凄然,如今见到了,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您二老身体康健,舅舅舅母伉俪情深,元礼乖巧懂事,我自是不胜欢喜。”
听楚执素慢慢地说着,喻老太爷和喻老夫人也是眼含泪花。
“好孩子……”喻老夫人慈和的脸上动容不已。
楚执素也的确那般做了,给柔妃告慰亡灵是真,从南煜帝处从此讨到了出宫令牌也是真。
万华寺的夜寂静如水。
楚执素誊写完经文,起身焚烧。
“多谢您,母妃。”
楚执素唇角是看不出情绪的笑,她轻声呢喃着,写满字迹的黄麻纸在火焰中燃烧,由黄转黑逐渐化为灰烬。
火光照亮了佛像悲天悯人的眉眼,和楚执素腰间的出宫令牌。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喝完茶,舅舅舅母领着元礼回了厢房,喻老夫人屏退了下人,房中徒留喻老太爷和身边的嬷嬷。
“外祖母有一样东西交与给你。”
喻老夫人说着,身边的嬷嬷便出去了。
“你娘亲去世后,出宫的婢女将它归还了喻府,说是你娘亲交代了,他日若是公主前来,便由老身代交给你。”
喻老夫人话音刚落,出去的嬷嬷便回来了,她捧着一个精巧的小木匣子。
楚执素接过木匣,意外地有些沉甸甸的。
“这是……?”
喻老太爷开口道:“回宫后再打开吧,你娘亲不会留无用的东西。”
楚执素应下,面带感激。
和二老又说了会儿话,天色便不早了,楚执素委婉地拒绝了留下用饭,准备回宫。
“柔妃娘娘在世之时,在宫中盛宠不衰,如今根本没有一位娘娘能与她媲美。”马车上,楚执素蓦地问起了柔妃的事宜来,青仪便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奴婢并未见过娘娘,都是娘娘身边的飞雪姑姑曾和奴婢说的。”
“柔妃娘娘性情温和,倾国倾城,水袖善舞,常与皇上在月夜之下于水榭起舞对饮,有别的娘娘虽言柔妃娘娘空有美貌,却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半分。”
“娘娘怀您的时候,似乎就知道是位公主了呢!她说‘吾儿往后,必定成长为比本宫更聪慧的存在。只愿这宫墙,再困不住她。’”
“再之后,娘娘生下了公主,于夜里突发作了血崩之症,太医院使劲浑身解数,也未能挽救半分,娘娘自血崩后不出几个时辰……便殁了。”
听着青仪娓娓道来地回忆柔妃,楚执素慢慢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她的形象。
“有时候奴婢也会想,若是娘娘还在世便好了,公主也不必活得这般辛苦。”
楚执素看向青仪,她的眼中目光盈盈,似是碧波荡漾的水般柔和。
“青仪……”
“奴婢跟着公主长大,一路同公主走来,怎么会不明白您的那些苦痛呢?”
“哪怕公主现在看起来冷静理智,其实小时候也会因为跌了跟头哭半天鼻子呢!”
楚执素缄默不言,握紧了青仪的手。
想起前世青仪因为护她,被敌军乱刀当场砍死,她的心便泛起了细密的痛楚。
“青仪。”
“奴婢在!”
“……没什么。”
“您既然叫奴婢那么一定有您的理由,您还想听什么?德妃娘娘宫中那个内侍的八卦您知道吗!”
“……拿你没办法,你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