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之间争风吃醋之事，本宫早就看腻了，左右不过那些手段。”
楚执素并未回宫，而是径直去了端妃宫里。
消息灵通的宫人们早就将宴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告知了端妃。
“本宫族里那小子，性子还是这般跳脱，可别把德妃的老脸给气歪了！”端妃听到秦霁川出场干的好事，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也见到他了？”
楚执素点点头，“秦公子护妹心切，能看出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行了，本宫还不了解他？你这一夸若是叫他听到，那尾巴还不得翘上天去。”端妃摆摆手，“去把那两个孩子带来吧，本宫多日不见他们，也有些话想说。”
待秦霁川和秦知颐一前一后到了端妃宫中，楚执素便福身告退，却见秦知颐请示了端妃，追上来轻声道：“公主请留步！”
“公主救了臣女两次，臣女实在感激不尽！来日若是公主得闲，不知可否邀公主出宫游玩……？”
秦知颐生了一张乖巧可爱的娃娃脸，带着恳求的情态看得叫人心头一软。
“那就多谢秦小姐美意了。”
见楚执素闻言颔首应下，秦知颐高兴地眨了眨眼，冲她明媚地笑了笑。
“主人。”
回到宫中，楚执素换了衣服走到殿中，裴玄柳得了楚执素应允卸下幅巾和眼纱，正候在此处多时。
“您原来不是奴以为那般，会冷眼旁观的人呢。”裴玄柳给她揉捏着肩颈，已然替了青仪的活。
楚执素闭上眼，“本宫既然瞧见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裴玄柳垂下眼，少女背对着他的脖颈雪白纤细，他甚至不需要趁其不备，就能立刻折断她的脖子。
感受到蔓延开来的冰冷的气息，楚执素抬眼仰起头，看向了裴玄柳。
“你想杀本宫？”
裴玄柳眼底涌动着戾气，嘴上却宣誓着忠诚：“怎么会呢？公主如此误解奴，叫奴好生伤心。”
她无言，凝视他良久，裴玄柳迎上她的视线，也不躲避，任由她盯着。
“本宫也想要你性命。”楚执素收回视线不再抬头，“本宫知你和本宫一样有前世记忆，倒不妨把话说开了。”
“本宫的确恨你。”
“不过上辈子，也做错了一些事。”楚执素叹了一口气，“人最愚蠢的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由此滋生出来的占有欲、保护欲，说到底也不过是感动了自我罢了，也怪本宫上辈子眼皮子浅，被你装出来的表象骗了。”
“不过……比起那些，能被你裴玄柳真正爱上的，才是世间最悲惨之人。”楚执素嘲讽一笑，前世那些记忆交叠在一起，让她忽的有些头疼。
“本宫想通了，与其豁出了性命去争做你那心头之人，倒不如叫你跪在脚下俯首称臣来得舒服。”
裴玄柳冷冷的嗓音响起，“本是强弩之末，也只能逞一时之快了。”
“既然是将死之人，哪里会去计较这些呢？”楚执素不以为意，“你大可以凭着前世的记忆早些回去，给本宫一个痛快。”
裴玄柳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变得阴鸷。
他还无法确定前世的死是否和这个女人的死有关，动这个女人不得。
“本宫能看出来，你也有顾虑。”楚执素接过话头，“也不是不能理解你那日口中的‘同类’了。”
“有时候牙尖嘴利的，本宫还说不过你呢。”
她起身转过来，柔软的手捧上他的脸，“作为你的主人，你这条狗……本宫欢喜得紧。”
……
秦知颐的邀约来的很快，没出几日，楚执素便收到了她的信。
楚执素读完，吩咐青仪找来南煜帝赐给她的出宫令牌，一边戴上幕篱，“这宫中看久了就觉得无趣，也该出去走走了。”
出了宫门行到街上，便看到了秦知颐的身影。
只见秦知颐梳着俏皮的双平髻，一身鹅黄软缎裙，外披轻盈的薄烟纱，腰间一根彩链上挂着毛茸茸的狸奴小偶，衬得小脸白皙可爱。
“在外便不必遵宫里规矩了，你我以姓名相称便好。”
见秦知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忽的冒出犹豫之色，楚执素率先开口解决了她的顾虑。
“执……执素，”秦知颐扭捏片刻，一边叫一边偷偷观察楚执素的反应，看她面色如常，就慢慢放开了，“我让婢女买了糖葫芦！”
说着，她递给楚执素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楚执素接过咬开，口中糖浆的甜与山楂的微酸混合在一起，听到秦知颐碎碎念道：“他家的糖葫芦我特别喜欢吃，甜甜的，买的人可多了呢！”
一路上，秦知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楚执素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彼此聊天也算愉快。
“阿娘和我说，做人要懂得感恩，公主前几日帮了我，哥哥和我都很感激你。”秦知颐道，“哥哥说，秦家欠了你一个人情，来日你若是有求于秦家，秦家会鼎力相助。”
“只……只是，我还有一点私心……不是得寸进尺！我在京城没什么朋友……”秦知颐脸红了红，随后鼓起了勇气，“我……我可以来找执素玩吗？”
年纪稍小的少女大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她期待又紧张地等待着楚执素的答复。
秦家行商出身，倚仗着端妃逐步发家，立足以后虽富贵滔天，却在京中古板的权贵圈里遭到了排斥。
到底也是父母疼宠长大的娇娇女，在外遭受了贵女们的冷眼，回来就算难过了也只有爹娘和兄长秦霁川安慰，伴随她的落寞依旧挥之不去。
她很盼望能有一个知心好友。
许是少女纯洁赤诚的真心让人动容，楚执素轻声应下：“无妨。”
“太好了！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
秦知颐欢呼雀跃，挂在腰间的狸奴小偶也跟着晃悠了起来。
两人走到一处巷口，秦知颐停了步伐，转头对婢女道。
“欣儿，你去西街买几个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