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府
府上的三小姐被抬回来,出去时兴高采烈,意气风发,结果被迎头一棒,平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皇上毫不犹豫的惩罚了独孤伽罗,逼迫独孤信改名字,这不是暗示他‘不信’,将独孤府的名声踩在泥土里碾压吗?他气质恹恹,整个人死寂般的沉默。
独孤如愿说:" 伽罗的伤势如何?"
想到宇文护的见死不救,她一夜没睡,没了平日里冷静高傲的样子,脸上满是悲色,压抑着心里的不甘尖锐,要将那个毛骨悚然的预感甩出脑海。绝对不可以这样,阿护,必须继续为我和独孤家保驾护航。
独孤般若说:" 内脏受损,好在及时叫停了,不然,伽罗就毁了!皇上调爹爹和平王进都城,本是为了制衡宇文护,同时,独孤府和平王一脉互相牵制,维持平衡,哪成想,宇文护……态度不明,平王一家咄咄逼人,局势一面倒……"
独孤如愿的脸色极差,无力的捂着脸,全身颤抖着,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它们就像刮骨的钢刀,将他的血肉凌迟刮尽,将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碾碎践踏到泥土里,他弯下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目赤红着,指缝里流出的眼神非常恶毒。
独孤如愿说:" 唉!竟是如此!如今大势已去,独孤府已经同平王元氏彻底撕破了脸,平王因为昔年的背叛恨为父入骨,皇上又……怕是不会让满府众人有好下场……只有我这把老骨头死了,才能消平王心头之恨,否则,就要步上分崩离析的后尘,是爹爹没用啊!"
高傲冷艳的女人慢条斯理的走到苍老许多的独孤信面前,眼中带着心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决定了自己的婚事。庭院里成片的树木摇缀着,落英缤纷中竟无一处容身之所。
独孤般若说:" 爹,我要嫁给宇文毓,摆脱目前的困境,父亲现在虽然贵为丞相,哥哥们仍然在北疆生活,最高的官位也不过是五品,平王一脉不可一世,宇文护又靠不住,以后若是父亲的仕途有个万一,独孤家岂不是要没落吗?独孤家的女儿们必须撑起家族,而且有“独孤天下”的预言,女儿相信一定会灵验,女儿愿意为了整个家族的荣耀,放弃儿女情长,放弃和宇文护相爱,嫁给宇文毓。曼陀和伽罗的婚事也要尽快张罗起来。"
老父亲看着女儿眉眼坚定,眼神倔强的样子,眼睛渐渐润湿了,胸口泛着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他险些落泪,他眼含欣慰仔细的看着面前有能力的大女儿,张了张嘴,扯出一个无力的笑。
独孤如愿说:" 般若苦了你了,杨坚那里上次受到了伽罗的牵连,杨国公的兵权险些被收走,恐怕对我们心有不满,为父想要将曼陀嫁过去弥补一二,至于伽罗,宇文邕身体虚弱,一直遭受皇上的打压迫害,实在不是良人,李柄是我的好友,他的嫡子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肯不肯继续联姻了。"
想到那个白衣胜雪,飘逸如仙,淡雅中带着出尘之气的抱兔仙子,她眼神幽深,眼中的急色也越来越明显。
独孤般若说:" 独孤家底蕴犹在,皇上今日委屈了阿爹,必然会弥补,虽然,数次同平王一脉发生冲突,但是,皇上除了申斥并没有严惩不是吗?杨忠伯父那里也一样,可见,皇上还是需要独孤家抗衡宇文护,只不过,女儿有一点不安,倾城公主国色天香,明珠璀璨,性情纯净无暇,将北周的世家贵女压得黯然无光,一颦一笑间引得那些男人魂牵梦萦,皇上对她言听计从,阿护也……不肯伤害她,女儿有不好的预感,‘独孤天下’同‘元氏倾城’相克,万一……"
独孤如愿也是一阵泄气,他背叛了孝武帝,却对老友和老友的蠢货儿子忠心耿耿,如此干脆利落地发落了伽罗,莫不是真的色令智昏了?
独孤如愿说:" 其实,当年孝武帝之所以放过爹,也有占卜后半部分的关系,元氏倾城命格极贵,怕是位主帝星……可是,公主是一介女子,这话不会有人相信,皇上也是受人蒙骗,一时贪图美色,般若,宇文家这些年待独孤家不薄,爹是支持皇上的。"
女人低垂眼睑,神态漠然,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般颤动着,遮住了眼中的杀机暗伏,她一定要成为独孤皇后,所有阻碍者都要死!
独孤般若说:" 女儿知道了。"
另一边,独孤伽罗养伤期间,宇文邕急忙赶过来探病,言语温和地劝导伽罗,他注视着伽罗清秀的脸庞,心跳加速,期盼伽罗快快长大,早日嫁给自己。倾城公主受伤,平王一脉怒火中烧,元氏的官员和世家对他阳奉阴违,将独孤家调回长安,平衡掣肘啥也不是,甭说对付宇文护了,连连被平王府重创,连立足之地也没有,这等认不清自己的蠢货竟是父亲留给他的肱骨之臣,最忠心的贤臣?
宇文觉说:" 父王误我啊!"
恍然大悟的他一气之下,干脆把所有火气都发泄到了宇文邕身上,让他出任同州当刺史,那可是一个兵荒马乱的荒凉之地,宇文护幸灾乐祸,宇文邕有苦难言,只能默默忍耐。当伽罗得知此事,大惊失色,拖着伤,坐马车赶来给宇文邕送行,天真的她还想找父亲求情,殊不知独孤如愿自改名后备受歧视,自身难保。宇文邕看着心爱的女孩,心里难过,面上笑得温柔,隐瞒了此去的艰难险阻。离别之时,宇文邕情难自制,倾诉着对伽罗的一往情深。
宇文邕说:" 伽罗,等到我归来之日,就是迎娶你过门之时。"
伽罗低着头,眼神闪了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无奈地叹息一声,却没有拒绝,还和宇文邕拉钩定情。
独孤伽罗说:" 好,我应下。"
望着青梅竹马孤寂远去的身影,独孤伽罗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眼神懵懂的发出了青春期的叹息。
独孤伽罗说:" 以后天高水远,不知何时能再见,皇上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如果皇上是好人,为何要如此对待体弱的宇文邕?如果皇上是坏人,爹爹为何又要鼎力相助呢?"
年纪小又调皮的独孤伽罗第一次正视了一个残酷的问题,也许平王辱骂阿爹‘乱臣贼子’是有根据的,这对一向坚信阿爹是大贤臣,独孤家世代忠良的伽罗来说,三观尽碎。
独孤般若决定要嫁给宇文毓,但是不耽误她要抓住宇文护这个强大的男人,她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女人,宇文觉和宇文护对倾城公主的种种不同,令这个聪慧机敏的女人有不好的预感,她不允许掌控中的男人飞走了,打算接着婚事继续套路宇文护,让他痛苦难安,让他求而不得,让他痛彻心扉,再利用他的愧疚和不忍坐稳皇后之位,牢牢套住这个男人为了独孤家做牛做马。
总之,就是因为你的错,我才会嫁人的。
独孤般若说:" 只要把你过门的妻子给休了,我二话不说就和你拜堂成亲,如今,元氏的大靠山平王就在那里,只要什么都不说,就威胁十足,你敢休清河郡主让元氏没脸吗?"
般若这句话戳到了宇文护的软肋,郡主岂是说休就休的?见到宇文护沉默,般若眼中含泪,彼此深爱的不过是权力罢了,哪还有什么感情可言?
门外的清河郡主前来“捉奸”,如今的她腰板子很硬,背靠着平王叔,根本不惧独孤家的女人,关键时刻,伽罗忍着伤痛冲了进去,及时通风报信,她把宇文护和般若藏在衣柜里,自己则做出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成功唬弄过关,令清河郡主拂袖离开。
失恋的宇文护迁怒到了清河郡主身上,命人强行给清河郡主灌下汤药,想要她缠绵病榻,不要再去“捉奸”,哥舒见势不好去给倾城公主和小王爷送信,好在姐弟两人及时赶到,制止了这场害妻事件。
元平安说:" 住手!"
女子身姿轻盈,白裙临风而飘,仙气漫漫,翻飞的云袖发出淡淡的荧光,手里的白绫上下舞动,一阵阵击打抖动,侍女们到了一地,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突然出现在白皙如玉的指尖,举手投足间竟是如此清雅美丽,她面容秀美绝丽,一双杏眼通透明亮,眼神冰冷无情,匕首不断发出杀戮之音,翻转间不断收割着那些侍女们的生命,颈项上血迹喷出,一具具尸体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她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随意夺走自己的生命,满脸绝望的后退,再也无力反抗,哥舒带着宇文护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令人头皮发麻,漫天血海中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女子出尘绝俗,冰肌玉骨,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身上仙气飘飘,仿佛九天仙子下凡,审判浊世污秽。
宇文护呆愣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痴痴的看着她,竟然无法挪开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倾城猛然抬起眼眸看向他,眼底带着拒人于千里的寒冰,眼神犹如冰冷的匕首,将他的身体凌迟切割成片片,透着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主仆两人有一瞬间的惊颤。
菟丝花倾城说:" 宇文护,你该死!"
哥舒说:" 主上!"
一道冰冷的戾气从耳畔划过,直接挑落他的冠帽,他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那扑面而来的杀意令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脸色泛白,控制不住的发抖,绝美的女孩拉着面色不善的弟弟路过他时,冷若冰霜的说道。
菟丝花倾城说:" 太师只有一个妻子,就是元氏清河郡主,永远不能更改!"
元平安扭头淡淡的撇了一眼宇文护,嘲讽的扬起嘴角,意味不明的丢下一句。
元平安说:" 姐姐,明天我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
皇上很快为宇文毓和般若赐婚,这令宇文毓开心的同时又不安,因为独孤般若暂时以侧室身份入府,传子嗣有功后,再晋位为正妻,那之前,宇文毓的正妻之位暂时空置。
呆作者说:" 非常感谢高跟鞋走不出的低调 点亮会员,加三更,多谢支持,大大喝咖啡,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