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
李蚺吞吐信子，分辨着随风飘来的气味，只希望那些猎户没有闻声而动，追逐到这里。
一番仔细甄别，他放下心来，婴儿的哭声并未引来任何危险。
只是他从微风中嗅到了一丝血气。
李蚺双眼陡然变亮，身体在草丛中飞速蠕动。
天色暗下，村民们早已闭门不出。
村外草地上，一个十二三岁的牧童急得小脸发白。
“阿黄加油！加油！”
牧童弯着腰，不停抚摸着一头半跪在地上的黄牛。
黄牛体大膘肥，肚子滚圆，好似随时都会炸开。
牧童的抚摸并没让它好过太多，泛黄的牛眼中留下了浑浊的泪痕，身体的痛楚让它痛不欲生。
“阿黄，你坚持住，我去喊父亲过来！”
牧童用力拍了拍黄牛，一溜烟的向村庄跑去。
“父亲，阿黄给你下崽子了，快来啊....”
牧童着急的声音远远传出。
奈何此地距离村庄有些距离，他的声音并未得到及时回应。
李蚺不知何时躲在了黄牛不远处的草地中。
他吐着信子，森冷眼睛泛着绿光。
“这头老牛太大了，吞不下。”
“牛犊子应该刚刚好，今日可以好好饱餐一顿了。”
“丝丝...”
李蚺不时探寻着黄牛的进度，心中在为它加油打气。
“加油！用力！”
“可要快点啊！若是慢了，今天又得饿肚子了！”
或是李蚺的默念祈祷有了作用。
黄牛哞的闷叫一声。
从其股间流出一摊液体，接着滑出了一只小牛犊。
李蚺双眼发亮。
正准备上前，黄牛又是“哞”的一声，产下了第二只小牛犊。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
李蚺这下乐坏了。
吃一只，屯一只，再饿上些天就能挨到秋季了！
这个老六....
李蚺化身草上飞。
枯草还未被完全压倒，又瞬间回弹。
可见他的速度得有多快。
眨眼间，李蚺已经到了黄牛身后。
牛犊刚诞生，连站立都难，浑身骨骼还有些柔弱。
不用缠绕压缩，张嘴就能生吞入腹。
李蚺狰狞的张开大嘴，直接卸掉下巴，奔向了其中一头小牛犊。
“哞....”
没想到的是。
老黄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闷叫一声，半跪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
撂着蹶子，后蹄子连环踢出，每一脚都直击李蚺要害！
李蚺瞳孔放大，牛蹄也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
“嘭....”
而后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蹄子。
李蚺有些发懵。
转头一口咬在了一头小牛犊的蹄筋上，刚注入一丝毒液，又被老黄牛踢了个七荤八素。
迫不得已，李蚺昂着头颅后退少许，决定修整一番战术。
老黄牛呼哧呼哧直喘气，李蚺的眼睛瞪得滚圆。
老黄牛不是刚生了两头小牛吗？
它还哪来这么多的力气？
一向以忠厚老实著称的黄牛，脾气也太暴躁了吧！？
李蚺却忘了，为母则刚。
黄牛通灵性，最是护犊子。
比起他的长虫爹娘，对孩子要负责任太多了。
黄牛一身蛮力堪比虎熊。
若不是生性老实，牙齿不给力，单凭力气来说，老虎跟熊都得靠边站。
“居然被一头牛欺负了！”
“吃不了你，毒死你！”
李蚺发狠，张嘴就向黄牛蹄筋上咬。
自十多年前被蜜獾欺负后，这是他第二次受到的奇耻大辱。
吃不了你，那也得弄死你！
蛇的性格本就阴险毒辣，睚眦必报。
这是动物本能，哪怕李蚺也被自然规则所影响，不会有丝毫例外。
但黄牛根本没给他撕咬的机会。
黄牛哞叫着，发了疯一般蹦跳不停。
粗壮的蹄子胡乱踩落，践踏的地面一阵乌烟瘴气。
不得已下，李蚺再次蠕动着身躯向一旁躲避。
直到距离小牛犊五米远，黄牛才渐渐镇定下来。
黄牛瞪着李蚺，牛眼中没有愤怒跟怨恨，只有护犊子的心切。
黄牛鼻孔中不断喘着粗气，在凉爽的黑夜里都泛起了阵阵白烟。
看着眼前的老牛，李蚺突然有些退缩了。
他看得出来，为了身后的两只小牛犊，黄牛可以拼尽一切，包括生命。
这，或许是牛脾气的由来，也是护犊子的由来。
“爹，快点，阿黄就在那边！”
“啊！蛇！有大蛇！”
不远处传来了牧童的声音。
不知为何，李蚺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迅速远离。
十多年间，凡是被李蚺盯上的猎物从未有一只能够逃离蛇口。
但今日，李蚺狩猎牛犊子失败了。
李蚺放弃了。
可他还饿着肚子....
李蚺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决定休息一天，明晚再战。
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上方。
光滑的峭壁在月光下反射着光芒。
李蚺将身上的每个鳞片都发挥到了极致。
紧贴着峭壁缓慢前行。
鳞皮摩擦着山石。
不时发出沙沙声响。
这种地方，除了能够攀岩附壁的动物，只有翱翔的鸟儿能够到达。
峭壁下方，一个不大的洞穴出现在眼前。
李蚺上身一勾，下半截身体坠落到了洞中。
由于体型越来越庞大。
田间的老鼠洞兔子洞已不能满足他身体的需求。
亲自挖出一个洞穴费时又费力。
平日填饱肚子都成了难事，哪有时间再去挖洞？
多日寻觅，他发现了这一峭壁洞穴。
此处面临湖泊，环境冬暖夏凉，四周又陡峭无比。
作为冬眠栖息之地再为安全不过了。
李蚺有些昏昏欲睡。
今日发疯的老黄牛着实将他伤得不轻，还好一身鳞皮比较坚韧，才没让他身上多出几个窟窿眼儿来。
“丝丝...”
李蚺习惯性的吐了一下信子。
空气中弥漫的腥味跟焦糊味让他立时警觉起来。
李蚺下身盘起，拱起的身躯足有三米高。
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了一张蒲扇，体积扩大数倍。
只从正面看，就算一头黑熊也会被直接吓退。
可从侧面看，他薄的只剩下了一张鳞皮，空有面积，却弱不禁风。
“丝丝....”
李蚺不停吐着信子，眼睛越来越红，变得焦躁不安。
仿佛在确定着什么，他的身体一点点前移，很是小心翼翼。
洞穴拐角处，他终于看到了气味来源。
那是一只身长五米的巨蛇，不知是何品种，却是同类。
巨蛇七寸处有一片灼烧的痕迹，焦糊味道正是来源于此。
他的身躯比起李蚺还要粗大一圈，是一条名副其实的蛇王。
此刻这条蛇王红彤彤的眼睛正盯着李蚺。
只是眼神空洞，不含任何色彩。
蛇王裸露在外的分叉舌头微微摆动了一下。
可也仅仅只有一下，之后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