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梦刀‘哦’了一声道:“那些人怎么了?”
上官暄想了想方才道:“那些人明明都亲眼看见叔叔喝下了那杯酒,我也看到了,为什么叔叔会一点事都没有?难道叔叔会变戏法,把那杯酒变消失了。”
冷梦刀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一点没错,叔叔就是会变戏法。”
上官暄心中又惊又喜,笑道:“叔叔,怎么变的,快告诉我。”
冷梦刀笑道:“其实说来甚为简单,我在端起酒杯的时候,已暗暗用内力化为热力,将杯中酒蒸干,表面看我还在喝酒,其实杯中酒已经消失了,你们看到我喝酒,那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上官暄直听得莫名其妙,奇道:“叔叔,什么是内力啊,内力是不是很厉害啊。”
冷梦刀皱了皱眉,对这个七八岁的小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想还是道:“内力乃是一种气,一种能让人忘其形骇,发挥出人最大潜能的气。”
上官暄听得也不甚明白,却没有再问下去,转而问道:“那你又怎会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冷梦刀沉吟了一下,耐心道:“任何事物都不能脱离‘自然’二字,你有没有注意到那店小二的手。”
上官暄想了想道:“他的手极油腻,似乎刚刚放在油里泡过一般。”
冷梦刀又道:“那他摆菜倒酒的动作呢?”
上官暄试着答道:“他摆菜的动作极稳,倒酒的动作极熟悉。”突然大叫道:“我明白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店小二,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生的店小二,所以他肯定是假的。”
冷梦刀欣喜的点了点头道:“还有那掌柜和旁边的那一桌商贾客人,他们的神色太冷静,冷静得超过一般的江湖人,所以他们也是假扮的。”
上官暄由衷赞道:“叔叔真厉害。”
冷梦刀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淡淡道:“记住,闯荡江湖,靠的不仅是武功,更重要的是细微的观察。”这本是冷梦刀随意的一句话,却足足影响了上官暄的一生。
上官暄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道:“那枯槁老者和那个可恶的野丫头呢?”
想到那个枯槁老者,冷梦刀不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那老者武功极高,连我也看不出他的虚实,更为可怕的,还是他背后背的那个匣子,我虽不知里面是什么,但从它给我的不安感觉判出,绝对是一件‘人间凶器’。”
骤听‘人间凶器’四字,上官暄不由全身一颤,脸色也不由白了白。
冷梦刀顿了顿,吸了口气又道:“那小女孩步伐轻盈,气度不凡,显是练过上乘武功,两人汉语不甚纯熟,隐隐散发出一种异族气息,应该不是中原人士,若以武功而论,我虽能与那老者一战,但却不是他的对手,至于你,现在绝不是那小女孩对手。”
上官暄却不服道:“叔叔又没与他交过手,怎知道不是他的对手,我觉得叔叔的武功定然高过他,至于那个野丫头,现在我虽还不是她的对手,但以后我绝不会输给他。”
冷梦刀暗叹一句:“那老者武功超凡脱俗,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冷梦刀一人能与之匹敌,只可惜,此时已物是人非。”但见上官暄如此说,想要跟她解释也说不清楚,当下也只得作罢。
上官暄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位白衣女子呢?”
冷梦刀眉头一挑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上官暄思索了一下道:“此人走路极快极轻,如同乘风而行,让我感觉有一种凌波仙渡,飘飘欲仙之感。”
冷梦刀一愣,万料不到上官暄这般年纪,竟有这般如此高明的眼力,他日前途,实不可限量,不由心中一喜,轻轻道:“你很快便能看到她了。”
上官暄一惊,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却无半个人影,不由半信半疑道:“真的吗,难不成她是鬼不成?”说到此处,陡觉背后一凉,仿若有人轻轻在背后吹了一口凉气,不觉全身汗毛直竖,虽是大白天,仍是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情不自禁的向冷梦刀靠了几步。
冷梦刀静静的站着,目光却是盯着前方的树木,缓缓道:“姑娘尾随如此之久,该现身了吧。”
上官暄只觉背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道:“‘碎梦杀手’冷梦刀果然名不虚传。”话音方落,只见一道白影已到跟前,速度之快,恍若白光,比之昔年以轻功冠绝天下的萧依依,也怕过之而无不及。
旦见来人一身白衣,身材婀娜,头戴斗笠,黑纱罩面,正是‘迎宾客栈’中的那名白衣女子。
冷梦刀一见来人轻功如此之高,又加之客栈之时,那熟悉的身影,不由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
那女子也不摘下头笠,只是轻笑道:“你既已知我是谁,便也应该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冷梦刀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女子明显一呆,顿了顿才道:“勿须废话,我此来只想问你一句,秦征在哪儿?”
“他已经死了。”冷梦刀缓缓吐出一句话。
白衣女子全身一颤,虽隔看轻纱,冷梦刀仍然能明显感觉到她那双震惊中明显不信的双眸,颤声道:“你骗我,他绝不可能死的,不可能……”
冷梦刀一字一顿道:“人非神仙,孰能不死,当日‘钓鱼城’一役,‘惊世神弓’耗去其太多内力,以致其油尽灯枯,我虽想救他性命,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我不相信,他不可能死,你骗我,你骗我……”声音开始时,尚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呐喊,到后来渐渐泣不成声,大滴的眼泪从轻纱中滚滚而落,直将她胸前的白衣湿透,全身瑟瑟发抖不止。
冷梦刀却根本不为所动,缓缓续道:“如果他不死,‘惊梦刀’又怎会在我手上,还有那支箫,你应该不会看错吧,那可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事已至此,你还是忘了他吧。”
白衣女子直惊得全身冰冷,十指发白,微微颤动不休,虽看不出她的容貌,但谁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此时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上官暄看其形态,不由想到了娘亲,心里不由大为不忍,轻声道:“姑姑,你别伤心了。”
正在此时,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冷公子又何必欺骗人家,断了人家的相思之情呢。”声音虽是在百步之外发出,但一字一句,却是清清楚楚,隐有震人心魄之感,话音方落,只见一位老者缓缓从林中步出,其背后跟了一个小女孩,正是‘迎宾客栈’中的那位枯槁老者和那个小女孩。
冷梦刀一见枯槁老者道出此言,不由面色微微一变。
那白衣女子本已泣不成声,悲痛欲绝,但一听这老者的话,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轻声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人却不答反问道:“姑娘为何不请冷公子亮出‘惊梦刀’,一瞧便知。”
白衣女子本就冰雪聪明,一经这老者指点,便已明白,轻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冷公子亮出‘惊梦刀’与我一瞧。”
冷梦刀脸色虽然未变,心中却暗暗吃惊:“这老者不仅武功如此之高,心计更为深沉,其出现时间不仅恰到好处,而且这几句话,不仅博得了白衣女子的好感,还抓住白衣女子思念冷梦刀的感情弱点,乘机向自己借刀,如果自己拒不亮出‘惊梦刀’,白衣女子势必与自己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