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陡然见此,一时竟吓得手足无措,愣在当场,竟忘了将插在其肩上的宝剑拔出。
那左护法见状,顿时大怒道:“快杀了这个疯子。”
陡听大喝,两黑衣人顿时从惊惧中反应过来,当下再不迟疑,右手一动,正要去拔其肩上的宝剑,方才触到剑柄,陡觉其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反撞之力,只听“咔嚓”一声响,两人右臂齐齐被震断,身体直直飞了出去,“砰”“砰”两声,重重摔于地上,顿觉头昏眼花,全身气闭,立时晕了过去。
众人心下又惊又疑,陡听耳边“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循声看去,尽皆骇然,原来那“嗡”“嗡”“嗡”之声不是出自别处,正是出自凌霄子的身上,旦见其双肩处插着的两把宝剑仿若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竟然在其伤口处剧烈的左右摇摆起来,而随着其左右摇摆,两柄长剑竟然从伤口处一点点被逼退出来,“嗡”“嗡”“嗡”之声,也便是从剑身之上传来,而原本全身贲张的血脉竟一点点平复下来,就好象这两剑不仅没有将其重伤,反而将其伤治好了一般。
众人心下虽大为奇怪,重伤之下的凌霄子到底何来力量,可又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原来黑衣人那一剑本是要刺凌霄子背心,但由于关键时候,凌霄子微微一侧,顿时从其双肩透体而过,正中其肩上‘缺盆穴’,缺盆穴位于人体的锁骨上窝中央,距前正中线4寸。缺,破散也。盆,受盛之器也。缺盆穴名意指本穴的地部经水溃缺破散并输布人体各部。本穴物质为气舍穴外溢而来的地部经水及外散的天部之气,至本穴后,地部经水满溢外散输布四方,如水注缺破之盆的溢流之状,故名‘缺盆穴’。所以原就有散之意。此时他体内真气鼓荡,来回冲突纠结,五脏六腑急速膨胀,全身欲爆,突然间有了一个宣泄之所,立时狂泻而出,原本在其筋脉间来回冲撞的内力立时顺着双肩处的‘缺盆穴’狂泻而出,所以那两名黑衣人才会震飞,震飞两人之后,那股力道仍是不止,被其力道牵引,那两把剑顿时从伤口处被逼了出来。
那两名黑衣人无意中的一剑将其身打开缺口,助其卸去半数内力,看似受伤极重,实则是因祸得福。
陡听“嗤”,“嗤”两声,原本插在凌霄子双肩上的两柄宝剑被其内力从身体中震出,直直倒飞出去,“当”,“当”,两声,直撞在大殿墙上,立时从中断成二三十截,“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众人不禁相顾骇然,不由自主从心底冒出一句:“他到底是人是鬼。”
凌霄子体内郁结的内力泄去半数,顿觉全身舒畅,神智也清醒了许多,可他仍是对周围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名女子,突然开口轻声唱道:“一张机,一梭才去一梭痴。丝丝缠乱犹不识。菱窗院外,紫竹凝咽,曲曲是相知。
两张机,春尘早惹旧织衣。红粉香坠难梦离。黄花碧草,秦人巷里,夜夜莺儿啼。
三张机,芊芊素手为君织,羞遮罗锦巧心思。金樽唱晚,月斜窗纸,一梦醉兰池。
四张机,欲织鸳鸯断梭机,东风怎奈花影稀。惊弦声断,无聊燕去,何日是归期?
五张机,横纹先织陆郎诗,春旧人瘦恐花知。泪痕偷掩,红筏难续,不敢说相思。
六张机,晓寒漏断语咿咿,怨冷秋千画锦嘶。初霜还道,菱花镜里,白发可依稀。
七张机,行行都是连理枝,尺素忽传青鸟迟,黛山方解,摇红烛影,愿遂可双栖?
八张机,回纹怎奈梭难依,无痕月晚影凄凄。一笸香冢,恨埋情泪,此后永别离。
九张机,织就燕子画楼西,梦残还寄兰花溪。泪痕如线,萦系心絮,结挽断情丝。
这曲子,此时此地,在凌霄子唱来,却更显得哀怨缠绕,那歌声似乎包含着一种难以言语的痛,一种从内心最深处呼唤出来的痛楚,那歌声,开始是欢快的节奏,后来却带着一种无奈和压抑,到后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高亢,再加上其特有的声带,直让人一瞬间从心里涌出无限伤感,忍不住潸然泪下。
众人怔怔的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场中,耳边盘旋着凌霄子有磁性般的声音,不知不觉间,竟被带入了一场无言的伤感之中,原本满屋弥漫的杀气也随之一瞬间淡了许多。
那女子聆听着歌声,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头,她的全身抑住不住的颤抖,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血顺着拳头缝隙滴嗒滴嗒的向下流,可她却丝毫未觉,只是静静的看着凌霄子,虽看不到她的脸色,但从她双眼之中晶莹的泪水来看,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歌声再变,变得哀婉轻柔,其间又带着无尽的相思之苦,仿若无尽的岁月,时时在催人老去。
她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模糊,恍惚间便要向前踏出一步,可就在其将踏未踏之际,她还是强自忍住了,抬头扬声道:“够了,别再唱了。”
歌声戛然而止,就仿似弦断一般,竟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凌霄子呆呆的看着那名女子,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心中痛苦,他的脸色变得极度苍白,口中喃喃自语道:“你忘了,你全忘了,你竟然全都忘了。”说到后来,竟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中包含了无尽的痛苦与惆怅。
众人恍然从沉醉中惊醒过来,方才发现,泪水不知何时已然模糊了双眼。
秦风陡见那女子全身一颤,双眼之中闪过一丝痛苦与诀择,心下一动,暗叫一声:“糟糕。”
果然,那女子微微侧过头,不去看场中的凌霄子,冷声道:“左护法,杀了他。”
陡听此话,凌霄子笑声更大,直若疯狂一般,口中大笑道:“你要杀我,你竟然真的要杀我。”
门主亲口下令,左护法哪敢怠慢,扬声道:“杀!”
命令一出,众黑衣齐动,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立时有四人越众而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四柄长剑直指其胸口,小腹,背心,脊椎,四处要害。
凌霄子看似如疯如癫,可其耳目却是灵敏无比,陡见四柄长剑刺来,突然脚步一动,猛然向前跨出一步,虽只简单的一步,却也痛得浑身颤抖,全身只冒冷汗。他此时体内相互冲突纠结的内力,虽靠双肩‘缺盆穴’泄去不少,可仍有大多数残存在筋脉与道之间,更何况五脏六腑皆已受伤,此时向前踏出一步,已是万难。
四柄长剑原本就去势极快,再加凌霄子猛然向前一跨,刺其胸口和小腹处的两柄长剑立时便只距其半分。
眼看长剑便要刺入其身体,凌霄子突然身形微微向下一蹲,“嗤”,“嗤”两声轻响,两柄长剑立时刺穿其右肩和肚皮,此剑包含了两名黑衣人的毕生功力,再加凌霄子向前的冲力,两名黑衣人收势不住,两柄长剑立时从伤口洞穿而过,直没剑柄。
此时招式已然用老,两名黑衣人想要变招,已是不及,只得顺着剑势向凌霄子靠了过来。
三人越靠越近,眼看便要相撞,凌霄子突然双手齐动,屈指成爪,反抓两人手腕,出招极为缓慢,而且双手还不住颤抖。
陡见凌霄子出手,那名女子仿似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极为害怕的事情,忍不住全身一颤,惊呼道:“千万别让他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