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人多势众,而我们两人此时心力交瘁,又皆受重伤,根本无法施展轻功,若然脚步行走,一来会在行走间发出声响,此时夜深人静,声音必定传出甚远,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使我们脚步再轻,也便会在林间留下脚印,一旦被发现,以我们现在的体力与功力,必定插翅难逃。
这本是极为简单的道理,若在平时,冷若雪也必定想得到,可此时一来心力憔瘁,二来,关心则乱,方才一时间失了方寸,此时被秦风一提醒,顿时直被惊出一身冷汗,喃喃道:“那,那该如何?”
秦风微一沉吟道:“走水路。”
“水路?”冷若雪大疑道。
秦风点头道:“此时月过中天,月虽明,但夜稍黑,我们根本不必将头潜入水中,只要躲在阴暗处,必能躲过追查。”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声更见嘈杂,冷若雪不及细想,点头道:“那快走吧。”当下扶着秦风缓缓向潭水走去。
此时夜更深,潭水更冰,两人方才踏进潭中,立觉脚底一瞬间仿若被无数针刺一般疼痛,丝丝缕缕的寒气顺着脚底直窜心底,两人不由全身一颤,赶忙深吸一口气,猛提一口内力,将心中的那般冷意压下。
此时脚步声已然近在咫尺,两人再不敢迟疑,缓缓向潭中走去,越是向内,那潭水越来越冰,到后来,直似有亿万根冰剑在齐刺身体一般,便连奇经八脉都彻骨冰凉,隐隐传来酸痛之感,仿似全身都要被冻僵一般。
两人强自忍耐,缓缓向黑暗处趟处,待到黑暗之处,冷若雪已被冷得面色铁青,牙齿相击,格格作响,全身血液仿若渐渐停止流动一般,真气也在体内渐渐停止一般,渐感头昏脑晕,眼皮重似千斤,身体虚脱无力,倦得让人难与抵受,感觉只要稍一合眼,灵魂便欲离体一般。
而正在这时,陡觉背心‘灵台穴’被人微微一点,接着一股和之气直入体内,这股阳和之气来势汹涌,滔滔不绝,仿若大江截堤,江河入海,直从‘灵台穴’灌入其体内,原本浸入体内的寒气陡遇这股澎湃的阳和之气,立时仿若飞蛾扑火,雪入洪炉,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也渐渐暧和起来,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渐渐清醒过来,回头一看,见给自己输送内力的,不是别人,正是秦风。
原来进入潭中之后,秦风怕两人被水流冲散,便紧紧抱着冷艳雪,待两人游到阴暗处之时,虽隔着刺骨的潭水,但秦风仍感觉到冷艳雪的身体越来越冷,到后来竟感觉怀中好似抱了一块冰一般,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冷若雪的脸色渐渐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由青转紫,原来精光闪闪的双眼,正一点一点失去光泽。
秦风心下大骇,急忙伸指抵住其背心‘灵台穴’,将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过去,本来他受伤极重,自身难保,时有凑巧,先前那数股寒气浸入体内,与他体内‘回天神诀’的内力纠缠不清,最后竟然融合在一起,达到相辅相成的效果,此时潭水寒气虽毒,因在其体内周游数周天,他现在对潭水的寒气形成抗体,即使寒气入体,也被‘回天神诀’内力所化,寒气反成为他疗伤的内息。
冷若雪见秦风不顾自己,竟为其输送内力,心下大骇,正想说话,突觉岸边火光大盛,有一人续续叨叨道:“真他妈的见鬼,深更半夜不给在家里面睡觉,反而要来这鬼地方来找‘死尸’,也亏他们想得出来,竟还要沿途封锁,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别说是人,就算是只鸟,也怕要粉身碎骨,要是‘死尸’被什么山猫或者野兽拖去,那我们岂不白忙活了。”
另一人也接口:“是啊,是啊!”的说个不停。
两人怨声载道,深更半夜出来,实是被逼无奈,匆匆的扫了两眼,便打道回府,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往水中看一眼。
待到两人离开,又过了片刻,见再无动静,两人方才从潭中游到岸上,到了岸上,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虽只片刻之间,两人却感到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冷若雪看着越行越远的火把,忽然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杀六皇子。”
陡听此话,秦风不由面色大变,失声惊呼道:“什么?”
冷若雪以为秦风未曾听见,当下又说了一遍:“其实我根本就没杀六皇子。”
秦风皱眉道:“可当时……”
不容秦风说完,冷若雪深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情况危急,我本打算用六皇子的性命作威胁,根本没打算杀他,可当我到门口的时候,却突觉手上撞来一股暗力,那股力量大得出奇,以我的内力却根本抵抗不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锋切进六皇子的咽喉。”说到后来,语气中自然而然流露出后悔与辛酸。
秦风心中一动,难以置信道:“你说当时有一股暗力直击你的手腕,而且这股力道,以你的内力竟不能与之抗衡,所以才不由自主的杀了六皇子?”
冷若雪点头道:“当时情况,确实如此。”
秦风微一沉吟道:“以当时在场的人看,能出手达到这种点的,就只是杨霸一人。”
冷若雪点头道:“我也想到是他,不过,却想不通此中的原因?”
秦风沉思片刻道:“此事甚为蹊跷,我一时虽想不明白,但感觉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局之中。”
冷若雪疑惑道:“一个局,什么局?”
秦风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以当时情况推断,当时你虽胁持了六皇子,但以杨霸的武功,绝对可以亳发无损的将之救下,他却为何不出手,反而静观局面?这一点,虽可说他无百分之百的把握,恐误伤到六皇子,又算定你绝不会杀六皇子来解释,也算勉强说得通,第二点,杨霸既是六皇子的保镖,更与你们冷家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冒被杀头的危险来加害你们冷家呢,难道他早已知道皇帝根本就不会杀他,第三点,既是杨霸出的手,他完全有机会在你刚胁迫之时便出手,这样不是更能人脏俱获,令我们束手就擒,反而要等到我们己退至门边,即将离开之时,方才出手,是他手下留情,还是他蓄意安排,第四点,此事一旦发生,即使你们冷家势力再大,也必定土崩瓦解,而得利最大的,当然是你们冷家的世敌——苏家,冷家一倒,苏家在朝再无对手,从此当可权倾朝野,可此点虽最有可能,但也是最不可能的一点。”
冷若雪大疑道:“这又是为何?”
秦风考虑了一下措词,方才缓缓道:“你试想,冷家与苏家是世敌,众人皆知,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肯定认为是苏家暗中策划,有可能六皇子早已出事,又适逢其会死在你的手里,表面上虽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苏家干的,但暗地里,皇帝肯定会严查苏家,苏家早知如此,又怎会为除冷家,引来皇帝的仇视呢?第五点,若真是苏家暗中策划,他们又凭什么东西来收买杨霸呢,杨霸武功已为天下第一,身份更是贵为第一国师,皇帝的贴身保镖,一般东西怎能收买得动,要想收买他,只有一个可能,说到此处,秦风却忽然停了下来?”
冷若雪正听得入神,见秦风忽然停了下来,疑惑道:“为何停下来?”
秦风想了想方才道:“要收买杨霸,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且是致命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