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见那人一身黑衣,便连头也用黑巾蒙住,虽只一飘,速度却是快如鬼魅,恍身便在十数丈开外,再一飘,已然没了踪影。
高仁心中惊骇莫名,这身影,身法,杀气酷似杨霸,可杨霸身为火云教教主,绝不应出现在这里,再一想先前的偶遇,心里忽然升起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难道杨霸与蒙古有关系。”此时想要追,已来之不及,高仁只得怀着满腹疑惑,怏怏而回。
次日一早,高仁方才醒来,曼珠便已派人来请。
高仁掀开帘帐,只见曼珠一身火红的长衫,坐骑一匹骏马,鬓毛舒展,柔光水滑,也是火红色,正低头呼呼的哈着白气,再配上曼珠那火红的脸庞,直似天边一朵火红的云。
高仁先是一愣,不知为何,脸一下便红了,急忙撇开头去。
曼珠也未在意,摇了摇手中的马鞭道:“高公子,溜马去。”
高仁正想推托,曼珠又在后加了一句:“放心吧,我已派人看过了,你的萧姑娘睡得正香呢。”
高仁脸色又是一红,话已说到这种程度,若再推托,岂不是太露痕迹,况且曼珠欣然赠药,高仁对其也是心存感激,当下只得笑道:“我的马技可不好,到时如果坠了马,曼珠姑娘可不要笑话我。”
曼珠一听高仁答应,不禁喜笑颜开,大笑道:“放心吧,本公主绝不笑话你,来人,把马牵来。”
一蒙古兵的令,从旁牵了一匹马过来。
高仁抬头一看,只见那马全身漆黑,鬓毛柔顺水滑,只有四蹄处生了一片白色,眼中透出一种凛冽之色。
高仁心头一惊,脱口道:“乌云踏雪。”
曼珠笑道:“你也知道此马。”
高仁点头道:“关外名驹,千里绝群,张飞之马,长坂桥上与三将军共退大魏雄师,为马中英雄。天下谁人不知。”
曼珠笑道:“知道得挺多的嘛。”
那蒙古兵忽然插口道:“这乌云踏雪乃是我们公主最喜欢的马,今日却叫你骑了。”眼中满是羡慕之意。
高仁微微一愣,心知蒙古人最重勇士,对马更是重视有加,曼珠此举,岂非-------,抬眼一看,正碰见曼珠火辣辣的眼神,不由脸色一红,急忙低头看马。
曼珠却是大笑道:“走吧。”当下一扯缰绳,绝尘而去。
高仁也只得翻身上了那匹乌云踏雪,急追过去。
健马狂奔,肆意驰骋。
天空湛蓝,白云飘渺,微风拂面,带起曼珠阵阵发香,随风直吹进高仁的鼻里,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些醉了。
渐渐放缓马速,两人一人驰入一片花团锦簇的山谷之中。
繁花似锦,绿草茵茵,微风吹拂,醉人心脾。
两人不自觉的下了马,于草地上坐了,任马在旁随意的游荡。
一条小溪静静的从山间流下来,轻快的小溪撞击着岩石,发出如珠玉般愉快的声音。
繁花如盖,美人如玉,高仁都不由心头一荡。
曼珠看着天边的白云,忽然轻声唱道:“‘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高仁一呆,他自小喜欢诗词,当然知道这词乃是出自宋朝词人李之仪的《卜算子》,词的抒情主人公是一位深于情、专于情的女子。其芳心早以有所属,但心上人却与她天各一方,别多会少。曼珠此时唱出此词,岂不是暗说喜欢自己,想通此节,不由脸色一红,转头一看,正又碰到曼珠那脉脉含情的眼神,更是脸如火烧,急忙转过头去。
沉默了片刻,高仁怕曼珠纠缠于此,急忙岔开话题道:“这里景色真好。”
曼珠却仿若置若罔闻,忽然道:“高公子,我喜欢你。”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表白,高仁不由一愣。
曼珠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天边大声叫道:“高公子,我喜欢你。”
高仁不知所措道:“曼珠公主,你,你是金枝玉叶,我实在高攀不起,再说,我心里已有喜欢的人了。”
曼珠扶了扶头,笑道:“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不过,这根本不影响我喜欢你。”
高仁搓了搓手,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高仁不知所措的样子,曼珠不由歪头一笑,正想嘲弄高仁几句,高仁却忽然眉头一皱,竖指于嘴边‘嘘’了一声,轻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曼珠一呆,高仁已拉着她缩身于草丛间。
两人方才藏好,不远处的林间便传来悉悉疏疏的脚步声,落地之音极轻极快,人数恐有二三十人。
高仁轻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曼珠答道:“振衣堂。”
“振衣堂。”高仁心中又惊又疑:“这是什么组织,怎从来没听说过。”
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急忙住了口。
忽听一人问道:“怎么没人,郭奇,你是不是看错了?”
旦听那郭奇答道:“鲁猛,你什么意思,我亲眼看见的,怎么会错,难不成我还会骗铁大哥不成。”
高仁只觉这声音甚是耳熟,似是在哪听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鲁猛急忙道:“郭二哥,别误会,可能是趁你回去报信的时候,已经走了吧。”
郭奇叹了一声道:“有可能吧,白害兄弟们忙活一趟。”
“当”,一声,鲁猛似碰了一下兵器,恨声道:“麻烦倒不至于,只是白白放过了那两个狗男女。”
曼珠脸色一变,但还是没发作。
高仁却只是抿嘴一笑,便即作罢。
郭奇叹了一声道:“咱们走吧。”
高仁松了一口气,暗暗放下心来。
鲁猛却忽然叫道:“且慢,你看那两匹马。”
高仁暗叫一声:“糟糕。”
果然,郭奇大喜道:“那马是那两贼子的,他们一定还在这里。”
鲁猛却疑惑道:“你怎如此肯定。”
郭奇缓缓道:“你看到那匹黑马了吗,那马名为乌云踏雪,乃是马中极品,我记得清清楚楚,是那男的所骑。”
鲁猛却叹道:“即便他们在这里,一时半刻,怎能找到。”
郭奇冷笑道:“杀了那两匹马,不怕他们不出来。”当下便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是众人已向那马匹之处靠去。
高仁眉头一皱,暗自思索到底该不该现面。
陡觉身也有异动,曼珠已然站起身来,大声道:“本公主在此,有胆量的,尽管放马过来,杀马,算什么英雄好汉。”
陡听声音,来人先是一惊,继而一喜,不远处立刻现处二十来名黑衣人,领头之人一胖一瘦,胖的手握两柄鬼头刀,瘦的则是一根齐眉短棒。
高仁只觉那瘦的甚为熟悉,微一思索,便知乃是先前跟着铁悟那人,应是郭奇,那胖的便是鲁猛。
鲁猛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那姘头呢,还不叫他一起出来送死。”
高仁心中又羞又怒,一时间,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曼珠大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郭奇比较镇定,沉吟了一下,便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废话少说,先杀了这厮再说。”
鲁猛也觉有理,一碰手中鬼头刀,便要冲杀上来。
到了此刻,高仁也再顾不得其它,朗声道:“这么多人欺负一弱质女流,算什么英雄好汉。”
众人循声望来,不由同时吃了一惊。
忽听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尔乃汉人,怎能相助鞑子,犯我大宋。”
骤听此音,众黑衣人尽皆大喜,有人已忍不住叫道:“铁大哥,是铁大哥来了。”
高仁眉头一皱,抬眼一看,小树林处缓缓走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