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薇喝了稀饭,顿觉精神稍复,当下潜运内力,缓缓化解筋脉间的毒质,他自小修炼玄功,也算颇有小成,过了两个时辰,突觉丹田之内暖烘烘的,一股暖洋洋的真气顺着奇经八脉直走全身,又重回丹田之内,如此搬运了一周天,登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骇暖洋洋的,极为舒服,此时已值深夜,无事之下,夏采薇又闭了眼睛,突觉一股倦意袭上心头,昏昏沉沉便睡着了。
次日清晨,夏采薇方才睁开眼晴,便看到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瞪着自己,心头一惊,没来由的吓了一大跳,待看清乃是小玲后,不由哑然失笑。
小玲一见夏采薇醒来,顿时大喜道:“大哥哥,你醒了。”
夏采薇‘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小玲嘟哝着嘴道:“爹,娘都不在家,大哥哥,你能陪我玩吗?”
夏采薇身体虚弱,又加刚遭受大变,心中甚是烦闷,但看到她一副天真无邪模样,再加一脸期许的,却又不忍拂了她的意,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乱跑。”
小玲难得有人陪她玩,当下‘嗯’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向外跑去。
夏采薇微微一笑,经过一夜的调息,此时他四肢百骇已有了少许力气,当下挣扎着从床上一来,艰难的步了出去。
夏采薇方才步出门口,抬头便看到一片无边无迹的大海,蓝色的海水涌起滚滚浪花,波涛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往远处看,浩瀚的大海好象和天连在一起,无边无际,阵阵海风夹带着大海特有的清新和湿润,迎面扑来,登把夏采薇一身的疲倦和创伤,吹得一干二净,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舒服至极。
夏采薇只觉心头一畅,心情也愉快起来,心里不禁想到:“何必去管什么江湖纷争,何必去管什么江湖仇杀,便在此处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过上一辈子,岂不是好。”忽然心中一动,又想起苏红袖,想到她的轻嗔薄怒,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想到她为了自己舍生忘死,心里忽地涌起一种深深的感动和思念。
夏采薇摊坐在沙滩上,情不自禁的从怀里摸出那个手镯,手镯依然晶莹透亮,毫无半点瑕茈,想到初时的相遇,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微笑,触景生情,一时间,竟然看得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采薇方才长叹了一口气,将手镯重新收入怀中,自嘲道:“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又怎能在一起,相见亦如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况吾已死,又何苦惹其伤悲呢,自己也不过是她生命中昙花一现的男人罢了。”夏采薇本料随着时间的冲刷,苏红袖定会将他遗忘在记忆中,所以心里对她虽百般思念,却没有去找她,孰料苏红袖对夏采薇,早已情根深种,至死方休,以至后来生出许多事情。
夏采薇躺在沙滩上,吹着和熙的海风,心头的烦忧顿时一扫而光。
忽听背后脚步声响,夏采薇便看到徐大婶拿了一张渔网走了过来。
徐大婶一看到夏采薇,先是一呆,继而喜道:“小夏,你可以下床了。”
夏采薇微微一笑,恭敬道:“那得多谢徐大婶的那碗稀饭才是。”
徐大婶脸色微微一红,急忙扯开话题道:“你大病初愈,身体虚弱,此时海风忒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夏采薇点点头,举步向屋中走去。
两人方才步入屋中,突见小玲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从门外跑了进来,口中不住大叫:“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两人一呆,突听门外一人员大笑道:“娘子,我回来了,此次出海收获不错。”说话间,只见从门外大踏步的走进一人。旦见其左手拎了两苇鲜鱼,年纪约在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皮肤是特有的古铜色,一见夏采薇,不由微微一呆。
夏采薇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徐大叔了,在下姓夏,不速之客,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那大汉眼见夏采薇谦卑有礼,心里先存了几分好感,大笑道:“不必客气,我叫徐添。”
徐大婶接过鲜鱼,顺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徐添笑道:“原来如此,今日家里难得有客人,快去将这苇鱼做了,顺便取坛酒来,我与小夏好好喝上几杯。”
徐大婶微微笑了笑,转身向厨房走去。
片刻之后,徐大婶端上莱来,众人分主次坐下,徐添为夏采薇斟了一杯,笑道:“来,小夏,相逢便是有缘,咱们先干一杯。”
夏采薇虽有伤在身,可见徐添诚实朴素,热情款款,浑身散发着一股豪气,不由胸口热血上涌,大笑道:“好。”举杯一口喝尽。
酒过三巡,徐添方才停箸问道:“小夏,我见你眉如剑,目如锋,气度从容淡定,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凛然之气,你定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夏采薇万不料一个平常的渔夫竟有这份眼力,说出这般话来,不由一呆,许久,方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前之事,都是过往云烟,还提它干嘛,现在我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还请徐大叔行个方便,收留于我。”
徐添大笑道:“只怕我此处浅水难养蛟龙,怠慢了你。”
夏采薇仰头喝了一杯,从怀里摸出数碇银子,笑道:“徐大叔,身无长物,小小薄礼,未存敬意,还请收下。”
徐添一呆,叫道:“小夏,你这是干嘛,快快收起来。”
夏采薇摆手道:“徐大叔,我既已决定留下,这些身外之物,还要它干嘛。”
徐添无奈,方得点头收了。
两人开怀畅饮,直至三更,方才尽欢而散。
竖日晚间,徐添准备好了食物,清水和工具,告别了众人,又出海而去。
夏采薇回到屋内,旦见徐大婶正在昏黄的油灯下缝补着衣服,时补时停,似在考虑着什么。
夏采薇狐疑道:“怎么了,徐大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徐大婶踌躇再三,终于缓缓道:“小夏,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夏采薇‘哦’了一声道:“徐大婶对我有救命之恩,有什么事,旦说无妨。”
徐大婶沉吟片刻,方才道:“小夏,我见你相貌不凡,必然知书达礼,我与你徐大叔都是粗人,目不识丁,乘此机会,我想请你教小玲读书认字。”
夏采薇笑道:“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自此,夏采薇便安心在此处住了下来,白日里干些农活,闲暇便交小玲读书写字,晚间练功驱毒,如此过了两月,夏采薇终于将筋脉间的毒素全部化为内力,伤势痊愈。
这一晚,夏采薇练了一回功,顿觉神清气爽,再无半点睡意,起身出门散步。
走在柔软的沙滩上,徐徐的海风吹在身上,登觉心旷神怡,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海水边,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海中耸立着一块巨大的礁石。
夏采薇此时内伤痊愈,心中陡生一种豪气,猛提一口真气,双手展开,如大鹏般,纵身一跃,直向大石扑去,那大石远在百丈之外,岂能一扑及就,方才纵出七八丈外,身子便落了下来,夏采薇早有准备,右脚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一提气,又向前纵出十来丈,如此反复十来次,终于纵到礁石之下。
夏采薇抓住石上的凸石,抬眼上望,旦见那礁石恐有二十余丈,周身平滑如镜,竟无半点攀爬之处,心道:“如此平滑,怎能攀爬上去?”但转念一想:“自己既已到此,怎能无功而返。”当下猛提一口真气,双手猛在石上一按,身形纵起,向巨石顶上攀爬上去,那巨石平滑如镜,还好夏采薇轻功造诣也颇为不凡,手足并用之下,虽然狼狈,却也终于攀上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