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见杨戢脸上惊骇模样,心知背后定然有了什么变故,趁着那剑光划过的空挡,身子往旁一纵,猛觉脑后寒毛直立,打了一个寒颤,情知有异,连忙回身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离身二三尺远近,一只巨大的白虎,张牙舞爪、神威站立,一双凶眼闪闪发光,变幻不定。浑身上下乌烟笼罩。走路如腾云一般,不见脚动,缓缓前移,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两颗寒光闪闪的虎牙,锋利异常,望之生寒,正张口向自己咬来。
未及近身,韩月已觉心烦头晕,寒毛倒立,机伶伶直打寒颤。知道那白虎厉害,慌忙一握法诀,‘秋水剑’离鞘而出,斩向白虎,青光荡荡,在暗夜之中看来,更夺人心魄。
眼看双剑斩到白虎头上,那白虎却是丝毫不惧,虎吼一声,身周云气翻滚不休,层层叠叠,好似沸水一般,铺天盖地,直向韩月秋水迎去。
双剑击到,如中败革,闷响连连,团团云气,如柳絮一般,迅速包裹上来。
韩月吃了一惊,急催体内元气,秋水剑之上顿时散发出凛然剑气。
‘嘶嘶嘶嘶’之声作响不绝,那云气顿将飞剑搅得粉碎,如烟花一般,四处飘荡,可只要稍一停息,又纷纷聚合起来,重又缠住两人仙剑。
两人不料这云气这般厉害,脸色一变,慌忙将仙剑一收。
便在此时,猛听得一声虎吼,那白虎摇头摆尾,血盆大口张开,身形往上高高一纵,来势比电还急,直向两人当头扑下,劲风扑面,恍若利刃。
霎时间,两人只觉被万千利刃加身,生出一种遍体鳞伤的感觉,心头一震,未及反应,那白虎已然当头扑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周身疼痛,慌忙往旁边一闪。
“轰隆隆!”一声巨响,白虎一时扑空,巨大的身体顿将地面轰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锋利的爪子,如神兵利刃一般,将坚硬的地面割出无数道深痕,如蛛网一般,遍布其上,望之令人心惊。
两人直看得心旌神摇,连连倒抽凉气,方才若不是闪得及时,倘若慢上一隙,此时只怕已成一堆肉泥。
两人还未回过神来,那白虎又是一声怒吼,虎尾摆舞,突然横扫过来,犹如白色巨带,挟带千钧之力,直向两人横扫过来。
所到之处,不管是花草树木,还是山川岩石,尽化齑粉,碎石飞溅,尘土弥漫,树木倾塌,一片狼藉。
两人惊得魂飞魄散,这白虎身形何等巨大,一条凛然铁尾,少说也有二三十长,看其声势,若被它击中,立时粉身碎骨。
可此刻身形已在虎尾笼罩之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两人皆是一样心思,再也顾不得其他,手中法诀一握,两柄仙剑混合一片,护住周身。
“砰!”一声闷响,气浪激爆,狂风肆意,无数碎石,树木,花草如枯枝败草,随风卷上半中,被气浪一撞,顿化齑粉,纷纷扬扬,漫天皆是。
青莲、秋水两柄仙剑皆是一声哀鸣,随风逸了开去,两人脸色一变,感到一股狂霸劲道轰入体内,骨骼崩裂,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右手更是酸麻得连连颤抖,飞剑似重若千斤,险些控制不住,汗出如浆,喘气息息,浑身乏力,隐隐有不支之感。
韩月心中又愧又急,只怪自己一时疏忽,妄入阵中,方才有此时之困,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了杨戢,心念于此,不由偷眼去看杨戢,却见其一边凝神应敌,一边却在留神观察四周,似在暗自思考什么重大事情的神气,不知为何,竟是心头一乱,慌忙澄定心神,凝神应付,心里暗怪自己,此时此刻,怎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便在此时,那笼罩在白虎身周的云气,却是越聚越浓,层层叠叠,宛如棉絮一般,两人受伤之下,更是吃力非凡,只觉仙剑如坠泥沼,力若千斤,越陷越深,若再不知机,仙剑便要就此失去,奈何此时命在顷刻,哪还顾得了仙剑,唯有咬牙苦挣。
那白虎凶眼圆睁,摇头摆尾,怒吼连连,呼呼喘气,屈膝弓背,似乎在准备着下面一击。
猛见得云气大作,如惊涛骇浪狂卷过来,韩月首当其冲,瞬间便被云气包裹在其间,四周黑暗一片,雾蒙蒙一片,宛如九幽地狱,饶是他素来淡定从容,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由心下害怕,‘啊’地一下,叫出声来。忽听杨戢大叫道:“是了,在这里了。”
韩月听他声音之中充满惊喜,显是找到破阵之法,虽是身处险地,也不由代他欣喜,忽觉手上一紧,柔柔滑滑,甚是温软,似是被人抓住。
韩月‘啊’地一声,随即醒悟过来,雪白的俏脸登时变得通红,想要甩手挣脱,不知为何,却觉手上有一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似冰似火,霎时间,传遍全身,四肢酸软无力,脸颊滚烫似火,连呼吸也蓦地急促起来。
二十一年来,这是她首次被由一个男子这般抓住纤手。
从小她便厌憎男子,冷若冰霜,不与任何人亲近。倘若是平时,谁人敢动他一片衣角。但此刻,命在顷刻,那手上却传来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原本慌乱的心情,反而逐渐凝定下来,只盼这一刻,能久一点才好。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那么缥缈,那么不真实。
杨戢却无暇顾及这些小女儿心思。他一心脱险,留心观察许久,此刻方才看出端倪,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嫂溺叔援了’,牵了韩月的手,便向旁闪去。
迷迷糊糊中,韩月只觉自己被杨戢牵着手,于阵中左走右窜,或前或后,或快或慢,走了差不多三十来步,方才停了下来,手上一轻,却是杨戢慌忙抽出手去。
不知为何,这一刻,心中却有一种微微失落的感觉,睁开双眼,却见杨戢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心头一乱,脸上突然一红。
杨戢见她雪白的脸上,突然泛起奇异的红晕,不由微微一楞,皱眉道:“韩师姐,你没事吧?可是生病了,还是中了方才的阴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月脸色更红,‘哼’了一声,步了开去。
杨戢只觉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忽然心中一动:“是了,她定是怪自己方才冒犯了她,这该如何是好?”念及于此,登时急得满头大汗,连连搓手,诺诺道:“韩师姐,方才----方才-----情况紧急,我----我实是无心冒犯,你----你……”抓了抓头,摇了摇头,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却又‘你’不出个所以然。
韩月见了他愁眉苦脸的古怪模样,不由‘噗嗤’一笑,这一笑,如银瓶咋破,冰寒解冻,大地回暖,春暖花开,便是杨戢,也不由被她神光所慑,看得失魂落魄,只顾把人呆呆来看。
韩月吃了一惊,急忙板起脸来,眼见周围景色已是一变,再不复先前的惨淡模样,却是疾风飒然,皱眉道:“这是何处?”
杨戢听她并未怪责之意,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如蒙皇恩大赦般道:“青龙七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