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姐妹相依为命,相互取暖。
眼睁睁看着二丫血流干了,疼死在她面前,她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她同意嫁人,黄家人以为她怕了,喜不胜喜,立马将婚事操办起来。
怕她身体撑不住繁琐的成亲仪式,黄家人还大方地请了大夫来给她调养身体。
那个死老头瘸腿好面子,从来不亲自迎亲,都是叫下人抱一只红冠大公鸡来拜堂。
成亲那天,她故意撞了一下旁边抱鸡的下人,鸡脱手飞了出去,刚好撞到主位上的黄世文身上,她掀开盖头,掏出早就藏在身上的菜刀,狠狠朝黄世文砍去。
她离主位最近,一刀直接砍在黄世文心口上,看到他身上的洞洞鲜血直冒,她畅快极了。
一刀还不够,她要砍两刀,三刀,四刀,砍死这个畜生!
后来,来不及了,不知是谁一刀捅穿她的肚子。
不过不要紧,她看到黄世文倒在地上,抖着身体抽搐。他身上被砍了那么多刀,已经活不成啦。
还有那个狠毒的后娘,脸上也被她砍了一刀,看起来恐怖极了。
真畅快啊。
厅堂闹哄哄的,倒下去之后,她听到有人在尖叫,后院着火了。
不知道那个害她娘难产死去的月娘被烧死了,不过她已经没机会看到了。
弥留的那一刻,她真后悔啊。
她流着黄家人一模一样的血,尖酸刻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
是她害了娘,是她害了二丫,她终究错得离谱。
黄德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若说不是梦,可那些恨意,那些疼又分明那么清楚。
若说是梦,为何娘和三丫没死,她们一家四口又还好好的。
黄德音思绪混乱,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白大夫过来帮她把脉,顺便换了药方。
她娘带着人端了鸡丝粥,并几碟爽口的小菜过来给她用。
二丫抱着三丫妹妹站在帐篷门口跟她说话,问她好点了没。
黄德音眼眶酸酸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赵芳忍不住道,“你这孩子,生个病而已,怎么还哭上了。”
平日子倔得跟头驴似的,说话又难听,冷不丁这么一哭,她还真不习惯。
黄德音抹了一把眼泪,大口大口喝粥。
这粥和菜,比梦里的馊馒头好吃千百倍。
赵芳赶紧提醒她,“慢点吃,你大舅母让人炖了好些给你和阿庆备着呢,不够了还有。”
大舅母?阿庆?
黄德音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是了,要不是外祖母带着两个舅舅去看娘,娘已经因为生孩子死了,三丫后来也没养活。
如果不是顾及她是娘亲生的,如果大舅舅没有去周旋,她早就跟着黄家人去流放了。
是不是她的所作所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她做这个梦,是上天在警示她,没有外祖母一家帮衬,她们母女四人的下场就如梦中那般惨烈?
外租母一家受花神娘娘庇护,肯定是花神娘娘看不下去,才让她看到自己作死的下场。
黄德音觉得自己真相了。
在那个梦里,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在黄家人的撺掇下铁了心跟外租母家一刀两断。
背后没有人支持,她和二丫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任人宰割。
再看现实,之前自己那么作死,娘也没有放弃自己,外租母一家虽然厌烦她,但也因为娘的原因,对她与其他孙子孙女无异。
想想自己以前做的事情,黄德音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有帮黄世文那个狗贼抢妹妹,差点害得妹妹掉地上摔死,她真是该死!
黄德音一口气把东西吃完,喝药。
赵芳给她两颗蜜饯润润口,她也没要,只说药一点都不苦。
看了眼碗底黑漆漆的药渣滓,赵芳拧着眉。
女儿怎么做了个砍亲爹的梦,人就转性了?真是奇怪。
好好养了两日身体,黄德音已经完全好了。
下床那日,她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特意叫丫鬟找了点胭脂画了脸,看起来气色很好。
收拾妥当之后她找了花氏,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花氏嗑了三个响头,说是些感激的话。
大意就是生病之后感悟良多,感谢大舅母对她和对她们一家的照顾。
弄得花氏都懵逼了。
这情况,搞得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天下怪事儿真多,黄德音死丫头还有转性的一天?
不过看她打扮的喜气洋洋,她瞧着还挺顺眼的。
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们打扮得有朝气一点,看着舒心。
阿庆和黄德音身体都好了,也耽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重新启程了。
军中缺大夫,赵四本想把这个半道上找来的洛白大夫请到军中去,对方拒绝了。
花氏给了一笔看诊费,叫人把他送回去。
天气越来越热,行至一半路程,却见赵益带着两个随从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赵四惊喜地勒马停下,高兴大叫,“大嫂,我大哥来接我们了!”
花氏掀开帘子,果然见远处一抹熟悉的声音朝她们飞奔而来,殷红的脸上不由得染上喜意。
他们夫妻已经两年多没见了。
这一刻,她在梦中盼了无数次。
阿庆也高兴地趴到窗边,瞪了她四叔一眼,“什么你们,我爹是来接我们的。”
赵四也不和她挣,“是是是,是来接你们的。”
“阿庆!爹来接你们了。”
赵益跳下马,紧张地朝着后面的马车叫道。
阿庆欢快地跳下马车,一头扎进赵益怀里。
抱住娇软温热的女儿,赵益心中踏实了不少,就是忍不住鼻子泛酸。
当庄大运带回消息说阿庆发高热的消息,他魂都吓没了。
这个年代,发烧无异于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
他真害怕一不小心,宝贝女儿又死了。
火急火燎跟上峰告了假,他一刻也不敢耽误就过来找她们。
“爹,勒死我了!”阿庆艰难地从赵益的手臂里挣扎出来。
她毫不犹疑怀疑,她不动亲爹绝对会勒死她。
赵益松开手,把人举起来,“爹就是太开心了,看到你们,爹太高兴了!”
举高高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阿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花氏赶紧让他把人放下来,“阿庆病还没好痊呢,可不要这么吓她了。”
“好好好。”赵益把人放下来。
双胞胎站到赵益跟前,赵朔大声道,“爹,我们不怕吓,举我们吧。”
赵静也扭捏地站在他们后面,“大伯,我也不怕,举我也行。”
赵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奶奶的,你到底是谁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