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朔话音落下,连花氏都停住了脚步,赵湛也诧异地看向他。
“咋啦?”赵朔结结巴巴看着一下就变了脸色的家人们。
花氏一言难尽,“阿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娘,我说错什么了?”赵朔有些惶恐。
花氏沉吟了一下,才慢慢说道,“你小舅舅木工活做得非常好,不说我们周边人家,就是县里的有钱人,也有请他打家具的。就算我们家没有请你小舅舅干活,他在外面也照样有活做。
你小舅舅帮我们干活和帮别人干活有什么区别吗?”
赵朔想了想,摇头,“没有,小舅舅不帮我们做,娘也会请别人来做。”
“还是一样要付别人工钱的对不对?”
赵朔点头。
“那别人会给你发压岁钱吗?”
“怎么可能!”又不是亲戚,给啥压岁钱。
别人又不是傻子。
“那么,你为什么会认为小舅舅发给你的压岁钱本来就是我们家的钱呢?”
赵朔:“......”
花氏:“不管他是从哪里挣来的,那就是他的钱,是他辛苦劳动获得的。
他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给你发压岁钱,只因为你是我儿子,而我是他的亲姐姐。他敬我重我,才愿意爱护你们,用压岁钱表达自己的心意。
没有我这层关系,你对你小舅舅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收到你小舅舅的压岁钱,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感激而是这样的想法,娘对你有一点失望。”
“娘,是儿想岔了,你不要生气。”赵朔赶紧拉着花氏摇道。
“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花氏再次问他。
赵朔懵懂点头。
终于等娘教训完他二哥,阿庆立马道,“请别人帮我们刻版要花很多钱的!小舅舅因为是舅舅还少收我们工钱了。小舅舅凭本事挣的钱,那是他自己的,不是咱家的!”
小舅舅现在刻版的技术又快又好,她特别满意。
要是再去请别人,工钱贵不说还要担心别人泄露秘密。
说到底还是小舅舅帮了他们大忙呢。
她都嫌过年前给的钱给少了。
要不后面再给小舅舅涨工钱得了。
赵朔抓了抓脑袋,懊恼道,“我只是这么一说。”
赵湛:“小舅舅发给我们的压岁钱,已经凝结了他的辛勤劳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大哥,我明白了。”全家人都说他,赵朔怂了,弱弱保证道。
“回去之后,你手头的钱都整理一下,包括所有压岁钱。都交到娘这里来,娘帮你保管一段时间。”
“娘!”赵朔大惊。
怎么可以没收他的辛苦费,他只是说错了话,又没有调皮捣蛋!
而且他已经知道错了。
挣了好多钱他都舍不得花,全都存下来了。
现在让他全都交到娘手里,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不要!”赵朔都要哭出来了。
花氏慢慢悠悠,“如果不愿意,以后就不要帮阿庆干活了。”
阿庆立刻狗腿附和,“我都听娘的。”
唉,赵睿叹了口气,搂住他二哥,“娘只是说保管一段时间,又没说要你的钱。说不定等你表现好了娘就把钱还给你,娘,我说的对吧?”
花氏:“如果表现好也不是不可以。”
小树不修不直溜,说错话做错事还是要适当的给点教训。
赵朔跟被太阳晒干的小禾苗一样,焉吧了。
花氏一家才离开没多久,花家人果然就上门了。
花怀财带着花母过来扑了个空,脸色非常不好看。
花母也忍不住骂道,“不孝女,心肝烂了都,一点小事嫉恨这么久,亲爹亲娘还在也不知道来看望一下。”
花怀财:“娘,三妹这是翅膀硬了,用不到我们这些娘家人了。”
孙氏拎着扫帚出来,“哟,三姐啥时候用过你们这些娘家人了?不逮着吸一口血三姐就该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孙氏忍不住翻白眼,“大哥真不要脸,干得出来还不让人说,不过也就你这么厚脸皮的,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情来吧。怎么,大姐二姐送来的东西还不够你塞牙缝?”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与你一般见识!怀民,你就不管管你媳妇儿,任由她胡说八道给娘泼脏水?”花怀财愤愤甩袖子。
花怀民停下手中的木工活,漠然看向花怀财,“大哥,我管不住。”
“你是脚跛了又不是手跛了!”
花怀民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孙氏手中的扫帚已经朝着花怀财飞了出去。
准头不错,扫帚又大,砸花怀财身上吧嗒一声掉下来。
“你这个泼妇,泼妇!”花怀财跳脚气急败坏骂出声。
花母赶忙拉住他,“你跟她计较啥,赶紧回吧。一个跛子一个疯子,理他们干什么。”
“呸!臭不要脸的。”
孙氏凶巴巴的把扫帚捡回来,花母母子俩刚踏出大门,孙氏就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花泽泽端着一个小碗吃猪头肉,夹了一筷子递花怀民嘴里,细声细气安慰,“爹爹,不要生气。”
“爹有啥好气的。”花怀民不由得失笑。
孙氏看着他们父慈女孝,冷哼一声进了门。
没过一会儿她出来,“相公,咱们把那两匹料子卖掉怎么样?”
上好的绸缎呢,颜色又好,卖掉得有不少钱吧。
花怀民:“那是三姐送我们的,不能卖掉。”
“咱们庄户人家哪里穿得了这么好的料子,没得白白糟蹋了,还不如换点钱来用实在。正好马上盖房了,多少也能添点钱花。”
“那就留着给泽泽当嫁妆。”
“她?小赔钱货一个,成亲还早着呢。”
等她成亲,布料都褪色了。
花怀民一想也是,“湘妃色那匹裁了给阿庆和泽泽各做一身衣裳,剩下的你自己也做一身,天青色的那匹留着以后用。”
孙氏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我穿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了?”
“不会。嫌颜色不好,用天青色那匹也可以。”
“哼,我就用湘妃色的。”
衣服做好了,等新房子建成那天,就穿出来迎接招呼客人。
花怀民敲了敲刚做好的小椅子,放到花泽泽屁股后面让她坐上去试试看。
孙氏抱怨道,“又不是没有椅子,她一个赔钱货而已,干什么要浪费木材重新做。”
又是新桌子又是新椅子,花那么多心思干什么。
花怀民正色道,“你以后不要再说泽泽赔钱货了。等房子建好,我带你去府城看病,调养身体。”
孙氏身形一僵,声音有点颤,“都这样了有啥好看,没得浪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