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阿庆伸手拍了拍胸脯。
等等!爹爹睁开眼睛了?
“爹爹!你醒啦!”
赵阿庆连忙爬起来拍拍屁股,再次凑到赵益的面前。
赵益眼神空洞,呆呆愣愣地盯着房梁。
“爹爹?”
阿庆拍了拍她爹的脸,试图叫醒他。
拍了好几下,赵益这才慢慢转动眼珠子,对上阿庆的视线,从茫然到震惊,赵益眼睛里像是饱含了千万种情绪。
他声音颤抖沙哑,像是刚从沙漠中逃难出来的旅人,干涸嘶哑得厉害,“你是……阿庆?”
阿庆:???
“爹爹,我是阿庆啊,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阿庆抖着嘴巴,她爹看她的眼神,好陌生。
“我又活过来了?”赵益不可置信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果然很疼!
“爹爹,你还没有死啊,虽然你早晚会死,但你现在是活的。”
赵益的样子让她心中忐忑,她爹是不是被揍傻了?
“阿庆,爹的阿庆!”赵益惶惶然终于明白现在的处境,他激动得老泪纵横,将赵阿庆搂在怀里。
“爹爹,你勒疼我了。”
赵阿庆扭了扭,从赵益怀里挣脱出来。
“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赵益喃喃道。
“爹爹喝水。”赵益神经兮兮,阿庆赶紧体贴地倒了一碗水过来,让他醒醒脑子。
赵益手抖得端不稳碗,她索性拿了木勺,一勺一勺喂赵益喝下去。
“外面……在干什么?”
嗓子得到滋润,赵益迟疑着问道。
“二叔二婶皮痒了,和奶奶在分家哩!”
赵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他抖着手,颤颤巍摸了摸赵阿庆毛茸茸的小脑袋。
“爹的阿庆还在,真好。
“爹爹,你怎么哭了?脑瓜还疼吗?我去让奶奶叫大夫过来!”
见赵益眼眶都湿润了,阿庆急得不行,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叫田氏。
“先别去,爹爹不疼,就是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赵益虚弱得讲话都大喘气,弄的阿庆紧张不已,使劲瞪大眼睛看着他,生怕一眨眼赵益就嗝屁了。
“那阿庆看着你睡。”
阿庆抿了抿小嘴巴,眼睛滴溜溜盯着她爹看。
外面院子里田氏已经请来里正,正在分家产。
赵益很快又睡了过去,阿庆屏住呼吸,悄摸摸伸出手指头,放到她爹的鼻子下方。
绵软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指上,她轻轻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阿庆走出房门,赵益合上的眼又慢慢睁开来,他出神地望着上方的房梁,喃喃自语道:“我居然真的重生了!”
穿越过来活了一世,临了竟然又重生了,老天真是待他不薄。
赵二和冯氏已经拖家带口在收拾家什,阿庆走到田氏面前,附耳道:“奶奶,我爹爹醒过来又睡过去了!”
田氏像根弹簧嗖的一下弹起来,“你去李大夫家里看看他在不在,在的话把人请过来。”
阿庆得令,屁颠屁颠跑出门。
刚出院门,就见一辆马车朝她的方向疾驰而来。
阿庆连忙避到墙角下。
马车溅起一阵灰尘,车夫“吁”了一声,马蹄高高扬起,嘶嘶叫了两下,稳稳停在了赵家大门口。
车夫跳下马车,从车轮子底下拎出一只被压扁的老母鸡,朝阿庆晃了晃,粗声粗气问:“小孩儿,这鸡是你家的吗?”
真是晦气,这老母鸡哪条道不好走,偏偏扑棱着翅膀往他车轮子底下转。
这下好了,少不得要出点铜板赔偿了。
阿庆凑近了看,一脸可惜摇头,“不是,我们家鸡是圆的,没有这么扁。”
不过这只鸡毛色和冠子跟他们家养的一模一样。可惜了,要是他们家的,今天就能炖鸡吃。
她爹爹也有鸡汤喝。
车夫:“......”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可可爱爱披头散发的小姑娘。
突然有点想把压扁的老母鸡揉捏两下变成圆的。
“主子,您看这……”
马车帘子拉开,里面走出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缓步踩到马凳上,手中折扇一甩,自以为动作潇洒风流。
忽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身体直挺挺地从马车上滑下来。
年轻公子有点胖,直挺挺的滑下来,一直吸回去的平坦小腹突然弹回来变成圆鼓鼓的小肚腩。
阿庆咬住嘴巴,腮帮子鼓鼓囊囊想笑又不敢笑。
年轻公子好不容易站立住,猛吸一口气,努力板着一张脸,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小孩,这是你家?”
“是呀。”阿庆点头。
“你家大人在家吧,带我们进去。”年轻公子大手一挥,捋了捋微皱的长衫,耍帅不成索性直接把折扇扔车厢里面。
大秋天的打什么扇子。
阿庆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主仆两人,再看看后面跟着的七八个随从,抿了抿唇道,“你们在门口等着,我把我奶奶叫出来。”
爹爹说了,家里可不能随便带陌生人进去。
“奶奶!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阿庆朝着院内叫喊,田氏很快到门口。
年轻公子拱手朝田氏作揖,面上堆着和善的笑意,阿庆见里正和几个族叔都在,这才放下心去叫大夫。
待阿庆拖着颤颤巍巍的李大夫小跑着过来时,小院内一片和乐融融,旁边石桌子上还放了一堆布匹礼物,应该是年轻公子带过来的。
“奶奶,我爹醒了吗?”
“没有,你带李大夫进去看看。”
“婶子,小侄能否进去探望一下恩公?”年轻公子朝田氏问道。
“可以。”
田氏点了点头。
阿庆瞅了瞅这个样貌板正挺着小肚子的年轻人一头雾水,他说的恩公是爹爹吧。
有人进来了,早就知道会有人上门感谢的赵益这会儿根本不想起来应付,索性直接闭着眼不吭声,装睡着。
李大夫给赵益把了脉,重新写了一张药方交给田氏,“脉象确有转好,方子也需要重新换了。”
接了方子,田氏正欲掏钱给诊金,年轻公子已经先她一步,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李大夫。
“婶子,赵大哥乃因救侄儿之妹受伤,这诊金理应由侄儿负担。”
年轻公子又朝田氏鞠了一躬。
李大夫收了银子往嘴巴里一咬,老牙差点儿给他硌掉了,他颠了颠分量,差不多得有十两的样子。
“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李大夫道。
“无妨,后续赵大哥的诊金也一并给了。”
年轻公子笑道。
李大夫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
东西送到,也见了赵益,年轻公子又诚挚感谢了一番,这才带着仆从离去。
走之前,车夫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阿庆,“小孩儿,这是我家主人赏你的,拿去买糖吃。”
阿庆觉得这车夫很是神气,说话跟普通人不一样。
不过看在铜板的份上,她不会和车夫计较,收下铜板,乐颠乐颠儿地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