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明公唤高某来所为何事?”
高览直接开口问道。
“文丑携大军临易水拒我,高将军久为大将,深谙兵法。”
“今者有何破敌良策?”
赵云开口问道。
高览闻言,心里长舒了口气。
原来赵云这么郑重其事的将自己将来只是为了商谈军要么?
“末将以为,文丑兵锋正盛,我等诚不可与之争锋。”
“先固守待援,然后缓缓图之,乃为上策。”
赵云颔首。
“好方略,只是我现在想速战速决,不想与文丑打持久战。”
高览眉梢一挑,心里已猜到些什么。
他拱手道:
“那不知明公有何差遣?”
“末将一定效犬马之劳。”
赵云与徐庶相视一笑。
便将诈降计说与高览听了。
“我知高将军乃忠厚之人,然战场上无有道义可言。”
“愿将军以大事为重。”
高览沉默半晌,然后咬牙拜道:
“末将既已追随明公,自当效犬马之劳。”
“可速送我去文丑大营,愿明公勿疑。”
赵云欣然同意。
为高览敬了几杯酒,然后又为他备了匹好马。
便如飞鸟出笼,绝尘而去。
“元直,你说文丑会中计么?”
“文丑有勇无谋,今日便可决出胜负。”
徐庶坚定的说道。
赵云弯唇一笑。
袁绍麾下猛者,颜良文丑二人耳。
若能除去此二人,便如同折袁绍一臂。
也能一定程度上减轻李靖那边的压力。
“文丑骁勇,此战叮嘱战士们务必打好十二分的精神。”
“不可松散懈怠。”
赵云再三叮嘱。
毕竟界桥之战时,文丑可是跟原身赵云大战了将近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而在白马之战时,文丑身陷重围,还能挺身独战。
射伤张辽,战败徐晃。
绝对不能小觑。
入夜。
易水望南五十里,文丑大营。
此时月上眉梢,大部分士卒都已然休息。
中军大营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文丑托着腮帮,品着美酒,与营中诸将有说有笑。
一旁的许攸劝道:
“将军莫要再饮了,赵云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你整日饮酒,只恐误了军中大事。”
文丑睨他一眼,喝道:
“那赵云小儿一连三日都坚守不出。”
“缩首如龟,不敢与我一战,有何惧哉?”
“他杀我兄弟之仇,我势要亲自将他千刀万剐,方能雪恨。”
说罢,不理会许攸劝谏。
接着痛饮身前美酒。
酒意正酣时,帐帘猛然被掀起,一人带风而入。
穿帐而入的冷风吹醒了靡靡众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相貌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高览!你……你怎会在此?”
入内之人,正是高览。
他浑身是血,满面是尘。
“我趁营中将士看守不备,杀了两名守卫。”
“趁夜逃了出来。”
“逃了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背主投敌了么?”
文丑冷声问道。
高览正色道:
“文将军慎言,我堂堂丈夫,焉能背主投敌?”
“此前投降赵云,只是为了保全有用之身,将来好报答袁公。”
“那是万般无奈之举。”
“你我同为河北大将,今不思共御外敌。”
“反而疑我,何也?”
文丑一怔,旋即大笑道:
“高将军说的是也,是文某多心了。”
“来人,为高将军斟酒!”
说着,自己也端起酒杯,自罚了三杯。
高览陪着文丑喝了几轮酒。
然后正色说道:
“这几日高某委身于赵云,发现赵云与公孙瓒两人有仇隙。”
“仇隙?此话怎讲?”
“那公孙瓒与赵云在出兵上理念相悖,不然焉能只给赵云五千人马拒敌?”
“赵云不肯为公孙瓒流血,早有退意。”
“眼下赵云大营里人心向背,如若今晚趁夜劫营,我军必然大获全胜。”
此话一出,众将全都精神为之一振。
他们当将军的,所求之事无非就是打胜仗。
可赵云一直坚守不出,他们空有武勇也不得施展抱负。
闻得有机会击溃赵云,是以个个都酒醒了。
“竟有此事?”
文丑大喜过望,激动地上前拍了拍高览的肩膀。
“如若高将军所言为真,待我击破赵云,定当向袁公表奏你的功劳。”
高览抱腕道:
“不敢,我一败军之将焉敢邀功?”
“只望早日擒杀赵云,一为将军雪恨,二为袁公斩将。”
文丑大喜,原本被酒色染得绯红的脸颊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长臂一挥,厉声喝道:
“传本将军令,今晚全军饱食,夜劫敌营。”
“本将要亲手斩下赵云头颅,用他的首级来为我兄弟颜良祭旗!”
许攸见状,忙站出来喝止道:
“且慢!”
“哦?先生有何指教?”
文丑用余光扫了眼许攸。
他很讨厌文人,认为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居然就能跟他们这些浴血拼杀的将军平起平坐。
是以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些文士。
但许攸乃袁绍身边红人,他也不便得罪。
“赵云非是世间俗子,此间只恐有诈。”
“将军还是谨慎对待为好。”
此言一出,一旁的高览厉声喝道:
“许先生此话何意?”
“莫不是怀疑高某么!”
许攸吓了一跳,忙摆手道:
“不不不,只是在下以为此事我等应当谨慎处理。”
“不宜鲁莽行事。”
文丑轻嗤一声,有些不耐烦道:
“也罢,我且遣一支探子前去探探赵云那边虚实。”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斥候火速发来情报,赵云大军真的拔营二十里。
文丑大喜。
“我早说过许子远多虑,误我军机!”
他当即下令夜袭敌营。
……
夜如泼墨。
两千白马义从肃立在易水河畔,耳畔只有风水之声。
四周安静的吓人。
赵云跃马横枪,冷眸注视着灯火通明的大营。
月光时隐时现,时间飞速流逝。
但身后的骑兵却没有丝毫的躁动不安。
他们都是最英勇的战士,只要一声令下。
随时准备好赴死。
更何况眼前那如茂竹青松般的背影,似大山一般,岿然不动。
光是远远望着,便让人无比心安。
风起了,寒气愈重。
对岸的大营,终于出现了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