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希有种被家里长辈训斥了的羞愧感,不自觉地垂眸,小声道:“没有,但是我觉得身体好像没什么,就去校医院开了点药。”
“去校医院开药?你可真行!所以昨天校庆,你人被撞了,还赶回来表演?”周辰泽冷嗤,语调瞬间变得毫无起伏,入耳却显得冰冷。
乔南希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都是事实。
但是她不明白,他听起来这么生气是为什么?
周辰泽转头立刻和医生大爷说了声,让他给乔南希安排了一次全身检查,从头到脚,里里外外,一个检查也没放过。
等在检查室门口的时候,周辰泽仍旧是低沉着一张脸,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检查室门口滚动的电子屏幕。
乔南希偷偷看了他好几回,每次想说什么,但是一看到他这张冷脸,又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
他现在这副样子和典礼时对那个女生的态度重合在了一起。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整得我不让你讲话一样。”周辰泽单手插在衣兜,烦躁地低头看向手机,然后打了几个字,他早就注意到女孩小心的目光。
乔南希斟酌了一下话语,半晌用尽量柔和的语气开口说道:“我这个检查还要好久,你有事要不先走吧,至于这个全身体检的钱,我加你好友转给你吧,这毕竟是我自己受伤的,不能让你——”
“你说完了没有?乔南希,你们乔家现在就这么缺钱吗,需要你来省这种检查费。就算当天为了演出先回校了,但是典礼结束之后总有时间吧,为什么不去检查,就为了一个男人?”
周辰泽语气灼灼,气势更加骇人。
乔南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什么男人?他指的是江时度吗?
她和江时度的事估计全校都知道了。
所以他是觉得自己没有先考虑身体,反而一直追着江时度跑才这么生气的吗?
乔南希和周辰泽左右才不过认识这么几天,她没自恋到对方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么生气,毕竟对方可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但是其中的原因她又不知道。
乔南希低下头,抿了抿唇,好半晌准备开口和他解释。
这时,检查室门口的音响播报了她的名字。
“15号乔南希请到2号房间。”
周辰泽也不废话,直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乔南希过去,将她交给门口的护士。
自己则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
他伸进兜里想要掏根烟来,却发现出门的急,他的身上除了手机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的烦躁无从发泄,莫名平息不下来。
明明不过是个检查,又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逞能。
为了那些没用的东西,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周辰泽突然狠狠捶打了一下阳台管状栏杆。
栏杆猛地受力,在空空的管心发出一阵回响,蔓延到整根管道。
随后,他整个人颓丧地背靠在阳台护栏上,仰起头,眯着眼直视蔚蓝的天空。
有一阵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他的发丝飘动,细碎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一阵金黄,白皙的俊颜渐渐地放松下来,透着异样的颜色。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周辰泽懒洋洋地按了接听,淡淡道:“什么事?”
“喂,我说,你怎么突然说不来就不来了?今天还有这么长时间,你就连一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吗?”
周辰泽动了动,转过身子,将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没空。”
“就一句没空?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支跌了,现在——”
周辰泽回道:“我看过了,别担心,估计过几天就会回来,你看有人抛售买下来就好了。”
“那行,我先按你说的做,不过明天你总得过来了吧?”
“明天吗,再说吧,要是我过来再发你消息。”
说完,周辰泽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了,走了回去。
乔南希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辰泽从等候室外面走进来。
乔南希像个商品一样被传到周辰泽的手里。
乔南希仰头看了看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刚才护士说我的检查报告可以在手机上查看,我们不用等到这么晚,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回去吧,你应该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刚才这么频繁地看着手机,自己就算再没有眼力见也知道他有事。
周辰泽虽然没有像刚才那么生气,但是也没有来时那种悠闲的感觉。
他淡淡地回道:“嗯,回去。没什么事要做。”
很简短的两句话,大有一种公事公办,官方的回答。
乔南希沉了一口气,觉得有些闷闷的。
之后,从出了医院到回到公寓门口,周辰泽当真一句话也没说。
司机师傅高高地把话题抛出,这话题就尴尬地落下,还是乔南希看不下去才主动去接了两句。
尴尬了几次的司机师傅终于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识相地闭上嘴。
到了公寓门口,有了轮椅的帮助,周辰泽不用再背着乔南希。
两人一狗安静地走在路上。
此时天也渐渐黑了,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昏黄的光映在周辰泽漆黑的眼眸,那双眼眸微沉,带着清冷的碎光。
乔南希早就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她是个有事就要说,绝不藏着掖着的人。
是以,她酝酿充分,轻咳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下,首先,我们乔家最近公司运营的还好,我也不是为了省检查费不去检查。其次,我也不是为了什么男人而没去检查。就像你看到的,我昨天才搬家过来,我一时忙着整理所以才没考虑周全,今天你说的话提醒了我,我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关注还远远不够,我今后会多留意的。”
“还有最重要的是,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放到一个险境,这样做很傻,爱别人是建立在爱自己的基础上的,自己都没了,哪来的什么爱别人。”
周辰泽推着轮椅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沉默半晌后,方才低声道:“你这样想,很好。”
“那,那你不生气了吧?”乔南希顺坡下驴、乘胜追击,希翼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