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开的音量小，当时的情况没听到。”
鹿初晴想想也是，就没再多问。
其实她有点想问那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依席清徐的情况，她多少能猜出点，也就没了深究的心思。
病房内一时安静，鹿初晴见席清徐又是那样看着她，便说，“昨天的电影还没看完，要不要接着看？”
“好。”这回席清徐没有犹豫，很快答应。
鹿初晴拿出手机找到昨天看到一半的电影，坐到席清徐给她让开的位置上，拿了药油的盒子支在手机后面。
病房内很是安静，仅有电影的对话声从手机的扩音口传出。
室外的走廊隐约传来人声，隔着道隔音门听不真切。席清徐感觉着身旁的人，鼻息间嗅到少女身上的淡淡洗发水的香味，暴涨躁动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缓稳定。
要是鹿初晴没来，他那时的想法是，他走不了，他们也一个都别想跑。
窗外的雨势变大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终是转为瓢泼大雨，但少年的身心，从来没有哪一刻这般感到安定。
不知过了多久，鹿初晴突然感觉肩上一沉，偏头一看，只见一个乌黑的头发很茂密的头顶，然后是半截略显苍白的下巴。
嗯…她想了想，等席清徐醒来一定要问问他头发茂密的秘诀，这般近距离的情况下都没什么发缝。
大概是发烧的缘故吧，肩头接触的那一块很热，鹿初晴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睡熟了，便动了动肩膀，用手护在少年的脑后，托着那颗脑袋慢慢放到枕头上。
没废什么力气，但怕把席清徐弄醒，鹿初晴还是消耗了点时间才将他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起身准备拿自己的手机坐到一旁，针织上衣的下摆被一股力道抓住。
她顺着看去，只见一只苍白带着擦伤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衣服下摆，用力到关节泛白。
鹿初晴顺着看向床头，少年闭着双眼，眉头往一起皱聚，带着淤青和擦伤的脸颊泛着层薄红，有些发干的嘴唇无意识抿着，看样子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紧紧拽住点什么东西寻求点安全感。
她试着扯了扯，没扯动半点儿。
索性就又在床头的位置坐下，拉着被子将自己的手机拿到手里，无聊打起了游戏。
警局里，席筠已经和警察说了事情的经过，那几个孩子的家长也都赶来，各种说辞狡辩，还指着席筠直接就吵了起来。
鹿英赶到的时候警察正在呵斥那几个女人，但还堵不住几个人的嘴，各种难听的话都往外冒。
“我早看你们一家有毛病了！”
“成天也没见你跟哪个女人交往，突然就领了个六七岁的孩子回来，谁知道是不是你拐卖来的！”
“自己还欠了高利贷，黑社会的人时不时就跑来闹骂一通，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领来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动不动就打人，我看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
席筠的脸色很是紧绷，但碍于对方是女人，且良好的教养让他说不出骂人的话，平心讲道理跟这些不论理的人根本说不通，对方扯着嗓子乱吼一通将他的话全部堵在嗓子眼。
鹿英见状飞快上前，直接挡在男人身前，“我看你才是神经病！你不仅神经病，你还不要脸！”
“自己的儿子先去挑衅别人家的孩子，打不过就找帮手过来群殴，七个打一个死不要脸！”
“你做家长的管教不好儿子就算了，闹到警局来这么狂，但凡要点脸的，都知道不在警察跟前闹，不仅为自己，更为孩子！”
鹿英其实也不太会吵架，但火气上来的时候，话就从嘴里一个劲儿的冒。
她突然出现，又仗着身高，一口气将那女人说得一阵懵，瞪着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警察也加重了语气，沉声喝道，“这里是警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谁再扰乱秩序，别怪我们拘留教育！”
到底还是制服人员有威严，厉声吼过之后，吵闹的几人不得不闭嘴。
弄清楚事情起因经过后，看在都是一群初中生的份上，那几个混混少年被拘留三天进行教育。
这点处罚压根算不上什么，但席筠和鹿英都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既然受了处罚，那几个少年也会因此多少长点记性。
事情处理完，两个大人马不停蹄赶回医院，到病房后，都因里边的场景放慢了脚步。
窄小的病床上，靠里那侧躺着墨发扑散的少女，白色病号被盖在她的腋下，右手支撑在脸下，看样子睡得很熟。
而她的旁边，少年似乎是为了给她腾位置，坐在床头，整个身子都很靠边，身上的被子大半都盖在少女的身上，自己将头靠在床头的墙壁上，歪垂着脑袋睡得很难受。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少年，他缓缓睁眼看向声响处，看到站在门口的席筠和鹿英两人。
他面色如常，不紧不慢将被子下自己紧紧拉住鹿初晴的手松开收回，撑着身子要坐直下床。
门口的两人反应过来，先后过来扶住他。
“叔，阿姨…”席清徐的嗓子因为发烧干哑到不行，说出的话几乎没有声音。
鹿英看着熟睡的鹿初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睡着了跟只死猪一样，没好气说道，“这丫头！让她在这照看你的，结果她倒是睡得香。”
席清徐听着，没有很快说话，下床穿好鞋后才说，“她上了一天课很累，又跑着找我，更累。”
席筠叹了口气，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女满眼心疼愧疚，“晴晴很懂事，也很勇敢。”
鹿英也是嘴上说说，这会儿眼也满是疼爱，“要不再等一会儿再走？”
“好，让晴晴再睡一会。”席筠点头答应。
两人先出了病房，席清徐跟在后边，走之前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鹿初晴，握了握还有些汗意的右手，不紧不慢出了病房。
那时，她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