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末,雪霁天晴。
孟宴臣笑眼看着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陈安安,抬步上前将她捞出来,“怎么还没睡够?”
陈安安困难万分的睁开眼眸,委屈巴巴的,“我困……”
孟宴臣把她圈在怀里,沉默片刻,“安安,你有点不对劲。”
“啊?”
陈安安无言,她睡个觉怎么就不对劲了?
“你想多啦,天气太冷了,我不想出门,也离不开我温暖的小被窝”,她好言安慰道。
嗯……其实是敷衍。
“那行吧”,孟宴臣嘴上这么说,抬手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吴祈,新晋的医学天才,年岁不过三十出头,便早早当上了主治医师,是孟宴臣初进攻医疗领域时,第一个合作医院里的医生,俩人因机遇认识,聊得很投缘,便成了朋友。
大概半个小时,一个高傲冷脸的大帅哥到了。
孟宴臣见他来了,才轻声细语哄着陈安安起床了。吴祈冷眼睨着孟宴臣的模样,强压下内心的嫌弃。
苍天可怜见,他真的很怀念从前那个对万事都漠然以对的孟宴臣。
再怎么说,两年未见,他也不能是这个样子吧?
“喂,我可是看着你的面子上,再外加你们家是医院的大股东,我才纡尊降贵万分为难地来到这里,你们只顾卿卿我我是几个意思?”
他的声线偏低,语气很淡,彷佛坠落在青瓷板上的碎玉。
陈安安觉得着声音莫名有些熟悉,于是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啊!”
陈安安看着面前眉头微蹙,唇角轻撇的吴祈,只觉得脑袋更晕了。
吴祈在看见陈安安的一刹那,也肉眼可见的表情僵硬,“不是吧?你就是这家伙的祖宗?”
他们认识,这个危险的信号在孟宴臣脑中居高不下。
“表哥……好?”
陈安安放弃抵抗,直面现实。
而孟宴臣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表哥好,挺好。
是的,没错。吴祈就是她表哥,她妈就是她亲姨妈。
小时候,陈安安老看不惯这冷脸又毒舌的表哥了,因为姨妈也没有女儿,于是就格外怜惜陈安安,天天把陈安安往家里带,惹得吴祈的冷脸更冷了。
于是乎,理所当然的,这对表兄妹的关系势如水火,长大后,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所,他们平时就没见到过对方。
所以他只知道她结婚了,他该给红包了。
检查完身体,陈安安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两个冷情冷性的大帅哥四目相对,嘴角疯狂上扬。
他们很像。
一样的清冷疏离。
但,吴祈的冷漠里,还占了一半高傲;而孟宴臣的淡漠里,还藏了一半儒雅和克制。
“出去说还是在这里?”
“喂,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这么光明正大地商量好吗?”,陈安安很不满他们对自己的忽视。
“不出去说其实也行,我都是无所谓,但你可能会后悔”,吴祈的话一如他的人,不见温度。
他这话,客观来讲,对他这么一个嘴上劣迹斑斑的人来说,已经很委婉了。
陈安安顿时鸦雀无声,摆了摆手,“出去吧!”
“……那走吧。”
他和孟宴臣一前一后出了卧室。
“没什么大问题,怀孕了。两个月了,你们结婚多久了?”
吴祈罕见的问这么类似于八卦的问题。
“两年半。”
孟宴臣没想到他说的就是这个,颇有些无语。
“那你太不行了,这么久了才有。"
孟宴臣眉头微锁,嗤笑一声,“吴祈,你这是来干嘛的?”
谁说是太不行了?再怎么,也只能说不太行啊。呸呸呸,谁不行了。
“哦,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只有办事儿要悠着点”,吴祈神情冷淡,眼尾上挑如往常。
“咳咳……”
还好是出来说。
“你做医生的时候,也这么说话?都不打个预防针?”,孟宴臣嘴上这么说,脸是一点没红。
“预防针?它是另外的价钱”,吴祈不置可否。
“......”
孟宴臣再次沉默,然后开口闭口都是要他快点回去。
但吴祈不为所动,“……行了,我走。这次就当义诊了。”
说完还不忘撇他一眼,扬长而去。
孟宴臣瞧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表情捉摸不透。
他差这个钱?他也差这个钱?
孟宴臣摇头,快步回到卧室,却见陈安安又睡过去了。
他凝着陈安安安然入睡的白皙脸庞,眸色忽沉。
于是,他的度娘搜索记录里,多了怎么几条:怀孕嗜睡正常吗?孕初期会出现什么情况?孕妇的注意事项有哪些?作为一名准爸爸,应该做些什么?
然后,他又收了吴祈发来的消息——整个手机屏幕瞬间填满了各种孕妇注意事项。
看完这些后,他的指尖慢慢滑落,双手紧紧握着熄灭已久的屏幕,随后呆呆望着床上那一小团柔软,心中波澜迭起。
他悄然红了眼眶,走到床边轻轻将陈安安圈在怀里,缓缓在她额头落下温柔一吻。
“安安,之后要辛苦你了”,他声音微涩。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陈安安就到了临产期。
陈安安接近临产前,孟宴臣一天比一天焦虑,甚至开始失眠。
以前妈妈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就会提起当初生他时受的苦,老实说,除了道一声妈妈辛苦,他真的毫无体会。
直到看到陈安安整个孕期的变化,他才能更真实的了解到怀孕的辛苦,更是恶补了很多关于产妇生产,婴儿喂养的知识,于是心里压力也越来越大。
即使再好的医疗团队,仍旧是有风险的概率发生。
孟宴臣恨不得这个孩子由自己来生。
“宝宝,妈妈很辛苦,你要乖一点,快一点出来哦!”
大概是孟宴臣天天对着肚子耳提面命,陈安安生产的时候异常顺利,整个过程也不过就半小时。
不过因为孩子体重偏轻,连五斤都不到,住了一周的保温箱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