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
渊盖苏文此言一出，在场文武脸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大唐以武立国，向来武德丰沛，当今圣上李世民文治武功都属一流，骑射之术堪称冠绝古今，有道是虎父无犬子，李世民膝下几个儿子表面文质彬彬，其实都有些功夫在身，就算是一瘸一拐的皇太子李承乾，动起手来也不是寻常人所能匹敌。
李宽早些年荒淫无度，一副身子几乎被酒色掏空，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这一年来，他浪子回头，将养身体，虽然酒色不断，可一把身子也算是打熬出来了，前不久他跟驸马杜荷动手而不落下风的事情，朝中众人多少都有耳闻，大概知道李宽的本事。
程咬金身为行伍中人，与李宽又十分亲近，就更晓得李宽的底细，知道他日日跟着王府中的隐藏高手老王习武，这一年下来已经有了些许成就，多厉害不敢说，打几个渊盖苏文那样的汉子还是绰绰有余，就笑道：“比武好，比武就比写诗强！”
有他开口，一众老将也纷纷拊掌称是，李宽自己最知道自己的情况，暗想那一套军中十三式自己已经练得纯熟，虽然不知道渊盖苏文的底细，但起码有一战之力，便也手痒道：“比就比，你说，比什么？”
渊盖苏文闻言暗喜，知道李宽已经上套，连忙道：“比剑如何？”
原来这渊盖苏文，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年幼时曾拜在高句丽用剑高手门下，学得一手不俗的剑术功夫，先前来长安路上，他也曾化名跟武林中人相互切磋，仗着手中利剑和不同于中原的剑术，竟是百战百胜，未尝败绩，一旦比剑，他有十成把握能够胜过李宽，甚至有希望制造“意外”，让李宽受伤。
李宽正要一口答应，肩膀就被长孙无忌一把按住，听他道：“不行，不能比剑。今天是除夕之夜，陛下设宴，宾主一团和气，怎么能舞刀弄剑，有伤天合？刀剑无眼，无论是伤了楚王，还是伤了使节，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倒不是长孙无忌信不过李宽的手段，只是本能觉得渊盖苏文提出比剑有些不太合理，他这种混迹朝堂几十载的老狐狸，对阴谋和陷阱有着本能的敏感，知道不能顺着对方的思路，这才出言打断，不让渊盖苏文称心如意。
李宽没有别的好处，就是识时务知进退，明知长孙无忌不会帮着外人坑自己，这就顺坡下驴道：“不错，刀剑无眼，要是本王一时失手，伤到了高句丽的使节，就不好了。”
渊盖苏文闻言一滞，想要说话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正想着，就听长孙无忌道：“其实以武论英雄，也不必刀剑相向，每年年下，宫中都会举行骑射比试，群臣都要参与，不如你们就比试弓箭，既不危险，也现得出手段。”
李宽自无不可，闻言就一口答应，只是渊盖苏文就有些犯难，他只知道李宽有一柄无锋重剑，似乎会些剑术，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弓箭，有些拿不准他的底子。
然而比武是渊盖苏文自己提出，此刻他骑虎难下，有些犹豫，就听李世民道：“赵国公说的不错，还是比弓箭好些，渊盖苏文，你觉得呢？”
皇帝开口，渊盖苏文自然无话可说，只得硬着头皮道：“也好，我就领教领教楚王的弓术。”
当下就有禁军按照李世民的吩咐，搬来了靶子和弓箭，将靶子放在五十步外，又将硬弓交给李宽和渊盖苏文，一时间群臣都退往两边，等着看着两位的表演。
这会儿天色已晚，虽然点了牛油蜡烛，那箭靶在五十步外还是有些隐约，李宽笑嘻嘻瞧着渊盖苏文，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渊盖苏文拱拱手，道：“请楚王先来。”
李宽闻言一笑，似乎成竹在胸，这就张弓搭箭，朝着靶子瞄去。
一众武将表面嘻嘻哈哈，心里还是替李宽捏了一把冷汗，只瞧他漫不经心的样子，也不知他有多大本事，一个个都有些着急。
就听得一声破空声响，李宽手中的箭簇朝着靶子射去，宛如长了眼睛一般，自己朝着靶子找去，瞬间正中靶心，不偏不倚，引得众人一致叫好，连李世民也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向李宽的眼神愈发欣喜。
谁知李宽一箭射出，却还没完，伸手又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上，笑道：“别急，还没完呢。”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羽箭再次射出，这一次去势更猛，速度更快，只听咔嚓一声，第二只箭竟将靶子上的第一支一分为二，箭头更是将先前的箭头顶出靶子，正中先前的位置。
有一瞬间，全场都安静了，这种后箭破前箭的手段，哪怕是行军打仗几十年的老将，也只听说过，没亲眼见过，只有昔年见过李世民出手的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眼睛一亮。
“别急别急，还有呢！”
随着李宽抽出第三支箭，场中的呼吸声都一时停滞，就见他满脸堆笑，利箭射出，再次劈开靶子上的第二支箭，牢牢钉在原处。
这一下，连李世民都惊骇起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宽，连声吩咐禁军抬过靶子来检查，仔细一看果然三箭正中一处，连箭头留下的印记都没有丝毫不同。
短暂的沉默之后，全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呼声之大甚至惊动了朱雀门外的守卫，吓得他们以为宫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李宽看一眼面如死灰的渊盖苏文，又瞥见满脸怨毒的李承乾，耳听着程咬金高声喊道：“果然虎父无犬子，楚王这三箭，简直能跟陛下相比了！”
耳听这话，李世民的脸上也露出欣慰表情，看向渊盖苏文道：“使节，轮到你了。”
渊盖苏文这会儿哪还敢比，闻言叉手朝着李世民深深一躬，苦涩道：“启禀大唐皇帝，不必在比了。楚王的弓术神乎其技，在下再练十年也比不过，是我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