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
大家谁都没听过这个玩意儿，又听李宽说得十分玄乎，一时间都好奇无比，连李渊都起身凑拢来瞧，就听李宽笑道：“皇爷爷，这麻将可不是摆着瞧的，但请皇爷爷借我一张方几，我来教大家如何做耍。”
不多时，就有太监从库中抬来一张方几，只见李宽将木匣一翻，哗啦一声麻将牌倒了满桌都是，听他道：“这麻将牌需四个人同玩，牌面分作三种花色，分别是筒子、万子和条子，玩起来每人十三张牌，随抓随打……”
众人听着李宽介绍麻将规则，一时间只觉得头大如斗又着实有趣，在场都是人中俊杰，只从李宽的三言两语中就听出了这麻将的变化无穷，一时间都是手痒难耐，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试上一试。
麻将的规则本身并不复杂，复杂的是牌局中的变化与算计，李宽有心做扣坑人，讲述规则时又是以后世的川将血战为准，川将的规则特殊，在于“缺门”和“多胡”，前者加大了胡牌的难度，后者则是增加了输赢的变数，使得本就变化多端的麻将愈发奇诡起来。
等他讲完规则，李渊已经迫不及待坐定上首，招呼李宽等人落座相陪，为了哄老爷子高兴，也为了试一试这新鲜的玩意儿，房遗爱等人自然却之不恭，欣然落座。，
几圈牌打下来，众人已经熟悉了麻将牌的规则，又被其中的变化所吸引，就听李渊捋着胡须说道：“这麻将果然不错，竟真有些排兵布阵，变幻莫测的味道。只是这么空玩，输赢只图个高兴，倒是过不足瘾，既然是赌具，自然要有些彩头才好。”
这话正中李宽的下怀，才听他不怀好意道：“本来也是要赌钱才有意思，但不知皇爷爷打算玩多大的？”
李渊好歹是太上皇，赌钱输赢不过是寻个兴头而已，总不能叫一群孙子辈的掏钱来赌，便大方道：“我这里有两百枚金叶子，原是要赏给你们的零花钱，现下每人五十枚做本钱，拿多拿少就看你们的本事。”
说话间，已经有宫女捧了钱匣子过来，将本钱分给众人，李宽一见了金叶子，心里就暖洋洋的，暗道：“两百枚金叶子，老爷子倒是大方，只不过小爷这气运无双，今天定要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先前试手时，众人都是有输有赢，哪怕李宽这个发明者，也没有表现出多厉害的牌技，始终麻将这种玩法，在于算计牌面和统筹牌局，在场众人要么精通行军打仗，要么深谙心思算计，真玩起来，李宽这个麻将老手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眼下有了彩头，众人赌性更浓，一时间都上了心，摸进打出之时都要多看看明牌，细算算得失，一圈打下来的功夫便花的更多。
然而见鬼的是，李渊等人越花功夫，手上的牌就愈发不对劲起来，本来有输有赢的局面，两圈下来竟然成了李宽一人通吃的形势，旁人即使偶尔胡牌，也很快会给李宽点炮，到最后竟成了人人都胡过牌，却只有李宽一个人赢钱的局面。
到得四五圈头上，李渊等人都输的两眼通红，只见他哆嗦着抓起一张幺鸡，恶狠狠拍在李宽面前，怒道：“幺鸡！这是第三张幺鸡，又是边章，我瞧你要不要！”
李宽生怕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可牌桌上连父子都是路人，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该胡不胡，要挨雷劈，便只能一摊手，叹道：“不好意思，我又糊了，暗七对，多谢皇爷爷赏赐！”
李渊眼前一黑，差点气得昏死过去，正要怀疑李宽作弊，叫人搜他的身，就听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笑道：“皇爷爷、楚王、驸马，你们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扭头一看，原来是高阳公主来了。
晚上就是除夕宴，高阳深受太上皇李渊的喜爱，到宫中来探望皇爷爷。
没想到还见到了背自己出嫁的楚王哥哥，心中一阵激荡。
李宽一见了她，就像见了救星，还不忘将面前的金叶子扫入怀中，随即起身拉高阳坐下，笑道：“你来的正好，这是我新发明的小玩意儿，可有趣了，你快试试！皇爷爷，孙儿赢得够多，再赢只怕有伤天和，先告退了！”
说着话，他不顾三人吃人的眼神，只揣着满怀的金叶子溜之大吉，留下高阳一头雾水，好奇地拿起一张麻将牌观摩。
逃一般出了朱雀门，眼瞧着几个输红眼的赌鬼没有追出来，李宽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冬日晴朗的天空，想到：“不知老爹老娘，过年有没有打麻将，输了还是赢了？”
不管李宽怎么想家，李渊宫中怎么热闹，这边的李世民却还在凝云阁内批阅着如山的奏章。虽然已是除夕之日，年关将至，可一国上下的大小事务却耽搁不得，才叫这位勤政皇帝过年都不得安生。
“什么事？”
李世民余光瞥见阴影中走出一人，正是负责监视太上皇李渊的天策府密探，开口问道，就听对方低声道：“启禀陛下，楚王携房遗爱等人去了太上皇宫中，似乎是带去了什么新式的赌具，太上皇十分欢喜，正与几人在太极宫中开赌，请陛下示下。”
赌钱？父皇竟然会跟几个小辈赌钱？
李世民心中疑惑，转念又是笑出了声：“太上皇深宫寂寞，偶尔静极思动也不足为奇，倒是楚王有心，懂得叫太上皇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不必多管，随他们去吧。”
说着话，李世民心中也是一动，想着自玄武门以来，自己与父皇之间总是有些隔阂，平日里父皇一副闲云野鹤模样，跟自己总是淡淡的，自己也不好亲近，倒应了一句“天家无情”，可归根到底，父子之间，原不该是如此的。
由此想起，他又回忆起往昔天下动荡，自家父子几人几经凶险才打下如今大好河山，彼时“上阵父子兵”的亲热，竟落得如今父子之间的隔阂，也难说是造化弄人，还是人事善变。
一念至此，他便淡淡吩咐道：“楚王等人走后，你再来禀报朕。”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两个时辰以后，楚王李宽早就赢了钱溜之大吉，输红眼的几人却不肯轻易罢战，直到高阳发火，拉着房遗爱告退，这一场赌局才算草草落下帷幕。
得了回禀的李世民屏退众人，缓步来到李渊的宫殿门外，抬头看了看宫门，终于鼓起勇气，迈步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