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想啊……”
晴雯儿的臀尖就坐在李宽腿上，侧脸在烛光下映红，几乎不暇思索，：“我就想待在楚王府，然后天天给小王爷做饭，做好吃的，然后陪你看书写信，陪你早上刷牙，练武。晚上听你讲故事，这就是我全部想干的事了。”
晴雯儿的世界只有这么大，她觉得楚王府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李宽本来以为晴雯儿可能也有什么理想，但是他就是她的全部理想。
有点让人心疼。
李宽笑了笑，把晴雯儿又抱紧了一点，问她：“那你有亲人吗？”
“我是自小被老王妃买进府里的。”晴雯儿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啊，王老管家就是我的亲人，阎立本大哥人也很好，也算是我的亲人，工长刘阿婷也是我的姐姐，府中还有一众姐妹……”
晴雯儿又看向李宽，俏脸微红：“小王爷也是……”
李宽故意板着脸说道：“我不是……”
晴雯儿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不是啊？”
“因为做了亲人，就没办法做你的郎君啊。”李宽嘿嘿一笑。
晴雯儿的脸就犹如天边的晚霞，她自知身份出身卑微，楚王爷贵为天子血脉，不敢提及此事。
调戏了一会晴雯儿，放她离开，李宽这才想起来，今日房遗爱白日登门，恰好李宽不在，原来房遗爱结婚的日子就定在后日。
他做为宾相，是要去帮房遗爱娶亲的。
房遗爱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的，第二日正好赶到休沐，李宽明日出行要的穿着打扮，就够府里的晴雯儿婢女忙碌的。
李宽试了一件红色的礼服，虽然繁琐倒还算是好看，把小脸映衬的更白了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李宽只想到一句经典：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没瞧见府中的几个丫鬟看着自己脸都是红红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李宽微微一笑，就看到阎立本进来，说有小公爷来访。
李宽狐疑道：“哪个小公爷？”
“卢国公程咬金之子，程处默。”
他不是跟着大军去北方了吗？好像是个后方的粮草押运小官。
程处默进来之后，先是冲着李宽行了一礼，李宽微微一笑，把下人们屏退。
先是打量程处默，程处默的脸上还有冻疮，但是整个人要比之前见过的时候，身形更加挺拔，脸上多了些风霜和刚毅，也稳重了不少。
他甚至还穿着军甲，军甲上有两个窟窿，似乎是在战场上被人刺穿的。
程处默等众人离开，突然朝着李宽单膝下跪：“我代北方将士，谢过楚王爷。”
“先起来吧。”李宽笑道：“还打算在别人面前羞辱我吗？”
程处默脸上挂不住，李宽参加万民宴的时候，穿着一身耀武扬威的明光铠的他，说实在话，那会他确实看不起李宽，甚至故意撞倒了李宽让他出丑。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程处默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大大咧咧也不跪坐，盘腿坐在李宽对面，倒是个自来熟的，李宽本来还想板着脸好好捉弄他一下，谁知道程处默喝了一口桌上的酒，感慨一声：“还是你的酒好，也多亏了你的酒，多少将士在北地能活下来。”
程处默哈哈笑道：“谁能想到，一个王爷，能假扮胡郎去街上卖酒呢？”
李宽老脸一红，没想到程处默已经知道了，那个假装胡郎卖酒给他们这些纨绔的人是他。
两个人各自挖苦一句，算是平手了。
加上年纪又相当，说话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李宽很喜欢程处默这个性格，两个人围着温暖的火盆，李宽又吩咐小满拿了些酒和糕点，程处默看着紧致无比的糕点退到一边，一点都不感冒：“我要吃肉。”
大碗的红烧肉，蹄髈，清炖羊肉上来，程处默就像是八辈子没吃饭一样，抱着羊腿就开始啃，连上面的肥油一块都不肯放过，一边啃一边说：“真他娘的香，北地冰天雪地，我就想着这一口了，早上回来，我都没回家，去兵部交了文书，就直接到楚王府来了，想着一是给你道歉，二是替军中将士谢谢你，三是……”
李宽喝了口酒，没好气的看着程处默：“三是，你特意穿着军甲，是来向我证明的，你在前方打仗了，像个男人一样，你不光是那个只会穿着明光铠在长安耍威风的小公爷……”
程处默黑脸一红，继续大嚼大咽，等他吃饱喝足，瘫坐在地上，拍了拍肚皮打了个饱嗝。
李宽这才捏着鼻子说：“你该洗个澡了，身上都臭了。”
“男人都是这样，只有小白脸身上才香乎乎的，比如你！”
“说谁小白脸呢？”李宽冷笑：“别看你上过战场，要不咱俩试试？”
程处默一下就来劲了，腾的站起来：“试试就试试，不过要是伤着你这个王爷了，可不能治我的罪。”
李宽呵呵一笑，站起身来，系了系蟒袍上的腰带：“话别说的太大了，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他又皱了皱鼻子：“不过，先洗澡，你身上的味就和西市的猪圈一样。”
李宽和程处默各泡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风吕里面，明天他俩都要去给房遗爱当宾相去迎亲。
这会娶媳妇，新郎是不用亲自前去的，后来到了明清才改了规矩。
这娶新娘的工作，就落在了和房遗爱交好的这几个小兄弟身上。
李宽头上顶着块热乎乎的湿布，趴在风吕里，听程处默喋喋不休的说军队里的事。
“李宽，你是不知道啊，那边有多苦，等和李将军会和之后，才知道我们算是好的了。”
说到此处，程处默原本带着兴奋劲的眼睛黯淡下来：“李将军刚开始节节胜利，靠着突袭，带着突厥人在草原上跑，只有三千人，杀了数万的突厥人，但是等到了冬季，草原上没了吃的，就先吃马和草根，后来士兵冻死了，就吃……”
程处默坐在风吕里，把毛巾遮在脸上，身体抖动了起来：“等和徐总管会和的时候，只有一千一百二十个人了。”
李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程处默。
北地的环境他是有所预料的，这种惨烈的情况，也曾想过。
但是不敢想，也不能想，李宽怕自己做噩梦。
“这些死在北地的将士，是大唐最好的儿郎……”李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