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前,大家都归位了。
都说:哎呀,今天的事情好难办呀,云云。
优优挂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微笑,嗯嗯哈哈的应着他们的感慨,听他们彼此自圆其说又彼此随口附和:对呀对呀,现在办事就是这样的,好难的好难的。
她忽然心生厌烦,没来由,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感觉。她微低了头,手里花式转着一支笔,想怎么才能离开这一群虚伪的家伙,一个人静一静。
”风啊,你去哪了?你才刚刚抚摸过我,你不知道,你温柔如水。。。。。。”
妈妈的电话很及时的打了进来:
“妈妈?”她喊了一声妈妈,拿着电话走出了办公室,溜溜达达,往会议室那边去了。
“要下班了吧,今天工作忙不忙?”
“还行,今天挺清净的。”
“嗯,妈妈没什么事,就是担心你。工作不累的时候再去鼓捣旧家里边零零散散的东西,可别自己没多少力气,还逞能。你那腰太细,吃不住多少劲,得自己悠着点的,别又把腰扭了。”
刚上班第三个月,她被要求管工会那一摊,主要是工会财务要兼职做一下。她对财务一窍不通,“假肢”扔下一句话:跟小赵学吧,年轻人,这点事不难的。她倒是没什么,新人,领导怎么安排听话就行。但是财务室的小赵姐姐却很难相处。
怎么难相处呢?就是平常说话都很好,嘻嘻哈哈高高兴兴的,只要一问到工作上的事情,马上,脸极速撂下来。优优甚至觉得,她听到她撂脸子的“咣当”声。神奇吧?
当时尹会计请假,她崴伤了脚,一直没有上班。她爱人来过好几次,把单位必须处理的工作给她搬回家去做,做好了再送回来,很折腾。优优有几次欲言又止,也实在不好意思把自己的问题拿去问,只好硬着头皮在小赵这里寻求帮助。但是,她越是谨小慎微,小赵就越是有恃无恐。
那段日子,优优很憋屈的。她为了求得一点教授,几乎是小赵抬抬手指想要什么,她都秒懂。所以,她像个小跟班一样,一会儿去搬搬这个,一会儿又要去挪挪那个。有一次,小魏和大陆出任务去了,优优没的靠,自己咬着牙,去库房给她搬一把椅子。
那张椅子陷在一堆杂物里边,想搬出来它,得先挪那堆杂物。优优戴着一只大口罩,忽然就心生怨愤。她并没有把杂物全挪开,就愤怒的用劲一扯,结果就感觉咔嚓一下,腰扭了。那叫一个疼啊,优优当时以为自己的腰断了呢,又疼又怕又恨,哇哇大哭,还为此去了一趟医院拍片。
“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
优优情绪不佳,妈妈也是惯常模式,她有点心不在焉又有点不耐烦。
“你没什么事吧?要不,妈妈过去吧?”
妈妈极其敏感,她似有所感,不放心的追问。
“哎哟,我的亲娘哎!”优优跺了一下脚,赶紧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我找小伙伴们帮忙,不用你跑,这跑一趟多远啊,一千多公里呢。”
她有点急,声音略微提高了一下,推开会议室门,正要进去,身后却“砰”的一下,接着一串急促的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优优回头去看,像是三部部长张婷玉的背影,所以,她刚才这是从主任的办公室里边出来的?
之前的某天,她去青姐他们办公室,几个人正头顶头的议论呢,她隐隐约约听了一句,就是说张婷玉和“假肢”他俩如何如何了,虽然青姐她们及时收住话题,优优还是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宝贝,怎么了,说话呀?”
“噢,没事没事,刚才有个同事。”优优不想说话了,她说:“妈妈,我能行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啊。”
她说的很溜,这几句话简直是张口就来,在过去的几年里,她无数次的跟妈妈这样说了。家在千里外,能怎么办呢,凡事自己面对吧。除了报平安,她还能以什么样的形式承欢膝下呢?
挂了电话,她往回走。谁想刚到主任门口的时候,门打开了。本来主任和副主任共用一个办公室,但是主任半病休状态,不怎么过来,这个办公室其实就成了副主任一个人的地盘了。
“贾主任。”优优后退了一步,招呼道。
“你有事?”假肢”有点疑惑的问。
“没有没有,我刚才去会议室接一个电话回去,我们办公室里边人多,有点吵。”
优优脸色微红,赶紧解释,好死不死的,怎么还赶上他出门了呢。不会以为她故意想干点什么吧?这怎是一个巧字能解释的了她心底的“哇靠”的。
“年轻人,多往工作上用用心。”
“假肢”短而肥的手拍在了优优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如此,优优觉得他的手指专门停留出来一个暧昧的时长。她脸更红了,不知该怎么抖落掉肩头的那只肥腻腻的手。她不是洁癖,但是她反感任何异性碰触她,这完全就是一种心理上的厌恶,除了冷风。
“砰。”隔了两个办公室的三部办公室门被拉开了,张婷玉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几秒,“哼”了一声,拎着包风摆杨柳的扭下楼去了。
“假肢”的脸色就不好起来,有些不耐烦的跟她摆了摆手,也“踏踏踏”的快步走了。
优优站在原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傻愣愣的。
“艾玛,这不会是什么无妄之灾吧?”她嘟囔了一句:“瞧我这点运气!”
本来情绪不好,现在更加丧气了。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祸不单行,福不双至?优优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想从记忆里边找到一句恰如其分的鸡汤给自己打打气加加油,怎奈平常满世界都是的鸡汤,今天绕她而行了。
她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一部办公室的门开着,林部不在,王磊不在,赵奇摆弄着手机,看那架势就是打游戏呢。
“老哥。”
她也没啥话,何况心不在焉的,更加没有什么话,就是纯粹礼貌的打个招呼。
“咋啦,老妹?”赵奇头都不抬,但是好像浑身都是眼睛,“有啥事了啊?是不是被煮了呀?”
“谁煮我?天天神神叨叨的。”
“嘿,你一身的没精打采气息不稳,你倒说说,你咋的了?”
“刚才,我去会议室接电话,回来的时候碰到那谁了呗,他说点话,别别扭扭,怪里怪气的,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不对劲。我也弄不懂,我也不敢问,我还不舒服。”
“呵呵,”赵奇笑:“小样吧,别搭理他,谁也别搭理。看到什么当没看到,听到什么当没听到,谁说什么都不搭腔,这是自保。懂不?”
“懂!”
“哎,这就对了嘛,这就没事了嘛。”赵奇赞许道:“老妹聪慧。”
“多谢老哥不吝赐教。”
“不客气不客气,咱们谁跟谁?赶紧打卡下班,到点喽,混了一天又一天。”
优优起身出来,回自己的办公室。身后一阵歌声:
“躲在角落里自己给自己安慰,我是一只拔掉刺的刺猬,一个人伤悲,为爱卸下了今生所有的防备,已伤痕累累。手捧玫瑰 鼓起勇气敞开心扉,看你后退 表情总耐人寻味。为了爱情我曾跋山涉水,又受冷风吹,甘愿拔掉刺 誓要永追随。。。。。。”
赵奇又开始了每日一唱,这是可以打卡下班的节奏了。平常只是觉得他唱的好听,今天这首刺猬却打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