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对方并没有迷晕她,而是就套着头套,只能感受到闷热的呼吸和淡淡的推背感。
对时间的观念在黑暗中一点一滴流失,江晚渔已经困的有些眼皮打架,但她只能强撑起精神,在心里默数着数字,估算汽车行驶的时间。
等到汽车停下时,江晚渔估计一共开了二十来分钟。再度被带下车时,她又闻到了那股海的咸腥味。路上仍有沙砾的响声,也仍旧能依稀听见老式火车的鸣笛声。
她不禁想起之前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一个案件,大致是犯人带着人坐车,开了很长一段时间,让被害人误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实际上是开了一段距离又折返回原点。
很显然,极有可能她现在是绕了一圈又被带回来了。
带着依稀的猜测,江晚渔被搀扶着迈步向前,然后被带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摘下头套时,房间和上次的已经不同,而现在她和莫汀澜双手都被反绑住,然后被扔在角落里的草堆上。
随着一声响动,门被带上,房间里陷入了漆黑,只有极高处的一个小窗映着淡淡的月光。
江晚渔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闭上双目,就算这里仍然是一开始被带到的地方,她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和外界联络,房间外面有人把守,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够不到的高窗户,自己又被绑着。
现在发信器也被销毁了,只能寄希望于商烬文早点找到她了。
就在她意识有些昏沉的时候,旁边的莫汀澜轻轻用肩膀推了推她,她睁开眼,眼睛此刻已经适应了黑暗,她定睛看去,发现莫汀澜被捆着的手上握着玻璃碎片。
莫汀澜用眼神示意她转过身,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玻璃碎片磨断了江晚渔手上的绳子,江晚渔再快速把莫汀澜的绳子磨断。两个人不敢出声,对话都只能靠着口型无声地交流。
根据江晚渔的印象,外面把守的人应该有四个,光凭她们两个弱女子,显然没办法抗力,看来看去,就只能尝试从窗户那边出去。
但倒霉的是,江晚渔踮起脚尖,才堪堪能到窗框的最下端,她借着夜色往外看,依稀可见外面停着的是那辆比亚迪,就在她心灰意冷要坐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来,然后在略远处停下。
她瞪大了眼睛,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风衣的身影从车里迈步下来——是商烬文。
她松了一口气。现在,她首先要让商烬文知道自己在的地方,然后再分散外面把守的那群人的注意力,便于商烬文上来。
-
商烬文掐断电话,眉头已经深深地皱起来,看来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幕后黑手的实力。
他把孟归移交给身旁的手下,自己快速下楼驱车前往江晚渔信号最后所在的地方。
他打开车里面单独的通讯器,吴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但是由于强烈的干扰而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只能分辨出江晚渔从原先的大楼被带上了车,然后车开走了,他们现在正在跟。
商烬文一边嗯了一声,一边将油门踩到了底,开往海滨南路。
海滨南路边上有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根据江晚渔发信器最后的显示,她之前就是被带到了那里。由于车开的极快,不出十五分钟,就依稀可见大楼的踪影。
吴泊那边的信号还是断续,然后传来吴泊“跟丢了”的消息。商烬文的心猛地一沉,已经踩到底的油门还想要继续踩,但有些无济于事,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担忧,冷汗细细密密地从他额头上渗出,精神高度集中,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很快,车子停在了海滨南路的园区门口。下车时,商烬文听到了淡淡的老式火车鸣笛声,还有一股他很讨厌的海水味。
就在他低头观察车辙的时候,一块粗糙地裹着茅草的东西被扔到了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他赶忙抬头,虽然距离很远,也只有上半张脸,但对他而言,那双眼睛称得上刻骨铭心。
是江晚渔。
眼神交汇的一刹那,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紧接着又感到害怕:万一,他是说万一,那些歹徒突然冲出来抓住江晚渔怎么办?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呢?
无法思考的冲动和痛彻心扉的感受摄住了他,他有些无知觉地拔腿向前,脑海里只重复着一个字:快。
-
同一时间。
江晚渔见商烬文接收到了她的信息,她附到莫汀澜耳边,轻声耳语道:“等一下您就在这儿呆着,我出去和他们周旋一会,您保护好自己就行。”
说毕,她用力往门上一撞,然后大声喊叫着,说自己有话要和他们的领头人说。
不出她所料,没出一分钟,门就开了,突然强烈的白织灯光照的她有些眼花,紧接着她的目光锁定到了正中间那个正在揪后脑勺头套的男人身上。
她勾起唇角,笑的有些凄楚。
“郝成哥,可以把头套摘下来了吧。”
头套男的动作一怔,紧接着发出一串因为变声而显得有些令人发怵的笑声。
随后,他从头上扯下了头套。面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江晚渔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尽管在车上时她心里已经排练了几次,却一时间还是有些无语凝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晚渔重整了一下心情,看向郝成的眼眶因为气愤和痛楚有些泛红。
那种自己真心当作朋友和哥哥的人,却是助纣为虐的坏人的感觉,如同锐利的小针一下一下扎着她的心。
但很显然,郝成并不这么想。眼见江晚渔眼眶红了,他站起身来,拽掉衣领里的变声器,有些发狂地张开双手,死死盯着江晚渔的脸:“晚晚,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看不出来吗?我爱你啊!想要和你在一起啊!你小时候不是因为你妈离家出走了感到难过吗?我帮你找回了妈妈啊!商烬文他有什么好的?跟我在一起,跟郝成哥在一起,这才是对你最好的!”
江晚渔看向郝成的眼神多了很多的不可置信,她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边微微侧身往门口在的方向挪动。
郝成眼睛都有些通红,血丝一点点窜上来,他的声音因为用劲而有些令人不适的嘶哑:“你看,商烬文他到现在都没有来找你,还有他那个妈,孟归,一心想着你死,但我会保护你的,晚晚。”